主角叫卓凌初暮筠的小说叫做《暮筠卓凌初小说完整》,它的作者是暮筠最新写的一本小说,文中的爱情故事凄美而纯洁,文笔极佳,实力推荐。...
暮筠回眸,只见卓凌初昂着头背着手,见她回头,明明神色有些局促,还装作漫不经心地依靠在凉亭的圆柱旁。暮筠放下笔,疑惑地问道:“初公子,有事?”卓凌初将手中的物件递给了她。...
一整个下午,暮筠一直都在暗中偷偷观察着卓凌初的动向。
他除了嗓子受伤不能说话之外,其他的和上一世没什么两样,喜欢闷在房间不出门。
不过,上一世的他除了和她多说了几句之外,和别人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也许他身边那个小白的嘴太能叭叭了,应该是怕他主子憋得难受,替他把话多说了些,怪不得卓凌初就算嗓子哑了也没当回事。
傍晚,凉亭上的琉璃瓦被倾洒了满满的落日余晖,粼光闪闪。缱绻的霞光将原本散发冰冷寒气的青石桌和石凳染上一层柔光金纱,让人心生柔软。
暮筠坐在院里凉亭下的石桌前专心练字。
在二哥秦溪的指导下,她的笔法比上一世更加精炼了,而且愈发有自己的风格。
想起她刚入宫时,因写的字像蜘蛛乱爬,还好生被宫里那帮闲人们嘲讽一番。
后来,她进了国子监,国子监那老头子更是被她毫无章法的笔书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想到以后还有机会捉弄那个顽固的老头,暮筠的心情就变得好了些。
暮筠神情专注,柔中带刚的笔锋将将触纸,随手运笔,就能勾勒出如初春柳叶般生机勃勃的楷书。
不同于其他女子柔美清丽的簪花小楷,暮筠的字,娟秀中带着一股遒劲,流畅中带着和美,颇具自己的风格。
“咳咳......”
一声暗哑的咳嗽声从她身后传来。
暮筠回眸,只见卓凌初昂着头背着手,见她回头,明明神色有些局促,还装作漫不经心地依靠在凉亭的圆柱旁。
暮筠放下笔,疑惑地问道:“初公子,有事?”
卓凌初将手中的物件递给了她。
这是,她遗失的那支金海棠珠花步摇?
那日她从宋春生的宅子回到家中后,就发现插在头上的步摇不见了,后来她在沿途路上还好一顿寻找,结果还是没找到。
回来之后,她在房间里懊恼了好一阵儿,毕竟这是母亲留给她的为数不多的遗物。
暮筠瞬间笑颜舒展,“谢谢,这个我找了很久了,你怎么知道是我的?你在哪捡到的?”
卓凌初笑着挠了挠头。
暮筠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眼神飘向别处,心中暗骂自己为什么对一个哑巴问那么多话,直戳他的痛处。
卓凌初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变哑了还真是有好处,他可不想对她说谎。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跟踪她而捡到了这支步摇吧。
今日是她的生辰,若是冒然送其他的礼物,对于刚刚相识的人来说不免有些冒失,这件失而复得的步摇,就当是送她的生日礼物了。
少年的笑深意莫测,少女的笑歉意赧然,两人相对而立,在夕阳渐红的光辉下,两人身影纠缠,在院落青石板上留下一幅绝美的剪影。
“哦,对了,等我一下。”暮筠“噔噔噔”地跑回房间,片刻之后,她又“噔噔噔”地跑到卓凌初面前,怀中似是揣着什么东西。
少女面颊红润,气息微喘,鬓角的碎发因跑得急而飞扬在额前,衬得她的面容更加明丽芳菲。
卓凌初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片刻之后,他收敛了心中的波澜,疑惑地看向她。
暮筠掏出一根磨得光亮的竹笛,对他很是诚恳地说道:“这是我......送你的竹笛,就当是还礼好了。”
重生以后,暮筠一直想着,如果再见到卓凌初,自己应该如何回报上一世她临死前,他带给她的那一丝温情。
她现在没有身份,又没有钱财,总不能让她以身相许吧!
冥思苦想了几日,就连梦中都是卓凌初站在她身边念叨:还我恩情,还我恩情......
被心中的亏欠之意折磨得抓心挠肺的暮筠终于在山上砍柴时忽然福至心灵,她站在那片含苞待放的海棠林里,脑海中浮现了那位潇洒不羁的翩翩少年,漫不经心地倚靠在团团锦簇的海棠树下,对着她说:“若有机会,我想为你吹一曲《断花吟》。”
暮筠从没听说过《断花吟》的名字,也不知道那首曲子会有多动听,至于卓凌初是不是精通音律,她更是持有怀疑态度,毕竟,他很爱装酷耍帅......
这一世,也许可以圆了他的心愿。
卓凌初看着手中的竹笛,先是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了过来。
她就是这么一个知恩图报的人,面对陌生人无意间的善意,她都会心慌地不知所措。
更何况,他和她之间,还存在上一世的羁绊。
卓凌初笑着接过竹笛,朝着暮筠举着晃了晃。
暮筠点了点头:“好,那你明天吹给我听。”
说完,两个人瞬间都愣住了。
卓凌初挠了挠额头,没错,他是这么想的。她果然,很懂自己。
暮筠则不自然地挑了挑眉,“时候不早了,初公子,早点休息。”
说完,她没等卓凌初有所反应,赶紧扭头仓皇逃脱。
进屋,转身,关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屋内,她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细细复盘着她刚刚下意识说的话。
他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吧,刚才的脱口而出,实在不像初相识的人说出来的。
嗯,以后还得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千万不能让卓凌初这种身份高深莫测的人对她产生怀疑。
第二天,和上一世一样,一向热衷参与各种大小节日的秦远,约大家一起上山踏青。
春分那一日,是宁兴县举城纪念的燕归节。
春分至,燕子归。百年之前的开国之战,在春分之日落下定局,家中的老弱妇孺都翘首以盼着家中参军的男人们能够早早平安归来。
万里思亲望月总牵肠,一抔黄土锦衣归故邦。
无论是立功而归,还是成为一抔游魂,家中留守亲人们,都希望在战场上上阵杀敌、饱受风沙之苦的家人,能成为那如期归乡的燕子,锦衣返家园。
时至太平盛世的今日,在燕归节的当天,大多数宁兴县的百姓们虽忘却了燕归节成立的初衷,但大都还保留着节日的习俗,各自相约友人纷纷上山踏青登高望远,或是眺望远方未归的游子,或是缅怀逝去的亲人,聊以慰藉夜半的万缕思愁。
暮筠见厢房门半掩,便轻轻推开,想要问问那位少爷需不需要她准备出行的水囊。
甫一进门,她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出了一身冷汗。
终于,她一直怀疑的事今天得到了证实!片刻的怔愣过后,白开霁反应了过来,他哈哈一笑,扒着门冲那道兔子般的背影喊到:“小姑娘,你思想不纯洁哦!”回头对上卓凌初那想要杀人的眼神,白开霁的脸色立刻又僵了回去。...
只见披头散发的白开霁,只穿着素白中衣背对着门,嘴里喃喃道:“放心,我会轻点的......”
听见身后传来推门的声音,白开霁回头微微侧身,身前却露出了一个光洁健硕的肩膀。
暮筠刚要跨进门槛的脚立刻缩了回去。
“对不起,打扰了......”
终于,她一直怀疑的事今天得到了证实!
片刻的怔愣过后,白开霁反应了过来,他哈哈一笑,扒着门冲那道兔子般的背影喊到:“小姑娘,你思想不纯洁哦!”
回头对上卓凌初那想要杀人的眼神,白开霁的脸色立刻又僵了回去。
白开霁立刻奉承道:“我们初公子拥有天人之姿,无论男女皆为你倾倒,你放心,日后迷倒那小姑娘,肯定不在话下。”
卓凌初像看傻子一样瞥了白开霁一眼,冷哼一声,披上外衫走出了房间。
“唉?我还没上完药呢!”
白开霁叹了口气,简单收拾了下自己也赶紧追了上去。
迤逦百里的青山之上,放眼望去一片翠绿,身临其中,莺飞草长,桃红李白,到处都是青草花香的气息。
长峰山脚下,暮筠跪在母亲秦娇娇的墓前,郑重其事地朝着墓碑磕了一个头。
十三年前,在暮筠出生后的第二日,秦娇娇因失血过多,最终没有挺过去,留下刚刚出生的暮筠撒手人寰。
暮筠在秦茂典的房间见过母亲的画像,画中的她身骑高马,腰间挎刀,英姿飒爽,眉宇间却很是美艳动人,这样柔中带刚的妙人,怪不得能惹得天子为她折腰。
不出暮筠的意料,碑前和往年忌日一样,早早被人摆好了一盘五颜六色的熟梨糕。
暮筠低笑一声,“母亲,你那神秘的小伙伴又来看你了。”
“和母亲说个秘密,我死了,但我又活过来了,一定是你向老天爷替我求取了这个机会对不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守护秦家的。”
“燕子都回来了,不知道你今天能不能回家看看......”
和母亲之间仿佛有诉不完的衷肠,扭头看到秦远向她挥手,暮筠抬手用衣袖将墓碑有脏污的地方擦了擦,“好了,你大侄子招呼我了,放心吧,家中一切安好。”
暮筠低头垂眸深思了一会,再抬眼时,眼中还有盈盈水意。
暮筠敛好了心神,跟着大部队往主峰走去。
看见暮筠神色沉闷,卓凌初不动声色地踢了踢一旁的白开霁。
白开霁先是很是不悦地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地跑到暮筠面前,说起了他独创的那些只会令人尴尬不已的笑话。
爬山伊始,一行五人规矩地像一串糖葫芦,秦远打头,身后的人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信步攀登。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五人队伍很快分崩离析。
秦远像个猴子一样,拽着秦溪到各个奇形怪状的石头上到此一游。
白开霁则在乐此不疲地骚扰着身边路过的各个年龄段的女子。
下到五岁孩童,上到五六十岁的老妪,只要他看的过眼的,全部都被他那千篇一律的套话骚扰了个遍。
“这位姐姐,你年纪轻轻怎么梳个妇人发髻,别告诉我你已经成亲了吧!”
“哎呀对不起,不好意思踩你脚了,姐姐,看你夫君已经到了不惑之年,难道你已年近四十?看你状态,明明就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啊!”
“妹妹,哥哥我是外地来的,能否告诉我哪条上山路好走些呢?”
卓凌初带着嫌弃的表情,脚步越来越快,意图赶紧离这个丢人的玩意儿远一点。
暮筠望着白开霁那充满活力的背影若有所思,难道他,男女通吃?
将暮筠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尽收眼底,卓凌初唇角抽了抽,他伸出五指在暮筠眼前晃了晃,朝着山上指了指。
暮筠点了点头:“好,不等他了,咱们上山。”
爱上这种不专一的人很痛苦吧,我来舍命陪君子!
暮筠仰头望着卓凌初俊秀的背影,郑重其事道:“也许他的那些举动,只是在世人面前做出的伪装,你不要太难过。”
卓凌初蓦地回头,神情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现在真是名副其实的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地深深看了暮筠一眼,紧抿着薄唇,似是有些赌气一般,扭头继续奋力爬山。
暮筠耸了耸肩,唉,受了情伤的人真不好哄。
山间小路婉转漫回,曲径通幽。两人爬到半山腰,蓦然抬首,就见一片粉白锦簇的海棠林在明媚的春光中肆意绽放,清风拂过,浅粉色花瓣散落半空,似漫天雪花纷飞。
纵然这片海棠林在她的记忆里时常浮现,暮筠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被这片花海吸引,她唇角噙着笑意漫步林间,有风吹过,她渐渐垂下双眸,感受着空气中微暖的花香。
卓凌初远远地凝视着暮筠,见她低眸轻笑,见阳光洒在她低垂的眉睫,时光似乎在这一刻静止,香影浮掠,美得不可言喻。
落英纷飞,他浑然不觉,灼灼的花瓣已然散落在他的眉间,衬得那双黑亮的眸子更加深邃耀眼。
他倚在身旁的海棠树上,修长的玉指取出别在腰间的竹笛,低眉垂眸,气息呼出之际,那悠扬清澈的笛声,宛若清逸无拘的山泉,在林间潺潺流淌。
锦簇海棠下,微风拂过少年绝美的脸颊,他的衣袂翩然,乌黑的发丝浅浅扬起,流光的眼眸和着空灵悠然的笛曲,让人不由得在这迷人的芳华中沉醉。
暮筠的心骤然一缩,这首曲子,她记得......
洞房花烛夜,顶着一头沉重凤冠的她百无聊赖地在床榻上静静地端坐着。
那一刻,她想了很多,感慨自己这身不由己的亲事,追忆自己未曾过面的母亲,同情在这浮华的京城下飘摇的自己......
就在那时,一曲清亮绵远的笛声突然萦绕在耳畔。
曲声哀而不伤,温暖平静,柔如冬日暖阳渺然而来,每一声音律都拨弄着她的心弦,让她的灵魂从这惆怅的夜色抽身而出,随着那空灵之声御风在彩云之际。
一曲终了,她踏着被花瓣点缀的草毯,缓步走到卓凌初面前,轻声说道:“初公子,这首曲子,真好听。”
卓凌初抬头浅笑,眼中只有深得看不见底的柔软。
“啪啪啪!”
一阵阵掌声从周边传来,被笛声吸引而驻足的人们纷纷竖起赞叹的大拇指。这一手好笛曲,可以称得上天籁之音也不为过。
“嘤嘤嘤......”
暮筠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阵不和谐的抽泣。
暮筠一回头,就被身后之人吓得抖了一个激灵。
“白公子,你没事吧?”
只见刚刚还在花丛间流连忘返的白开霁,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他哽咽道:“我......想家了。”
“想家?”
白开霁一边用衣袖擦拭眼泪一边说道:“这首曲子叫《断花吟》,是公子的母亲为公子编创的曲子,世间鲜有人识。一听到这首曲子,我就想起了家人,我好想回家啊,呜呜呜......”
名扬天下的西昌才女贤贵妃,在得知自己唯一的儿子即将成为敌国的质子之时,忿然为他编排了这首饱含复杂情绪的曲子。
曲中有寄思,有期冀,有开解。
她希望这首《断花吟》,能如同落花成泥后的养分,为将来独自在异国他乡的卓凌初,在他遇到荆棘坎坷之时,提供源源不断的,能让他破土而出的生机活力。
暮筠蓦然抬眸看向卓凌初,上一世,在那个无比哀怨的夜晚,让她暂时忘却忧伤的人,是他?
“什么人,在那鬼鬼祟祟!”
还没来得及多想,一道中气十足的呵斥声将暮筠的思绪打断。
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向不远处的发声之人。
只见秦远拉着面带惊喜之色的秦溪吭哧吭哧跑了过来。
“怎么了大哥?”暮筠疑惑问道。
秦远气喘吁吁,“刚才我发现有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藏在后面那棵大树上一直在看着你们。”
“呃......这么吓人,光天化日的,你是不是眼花了?”暮筠打了个寒战。
“怎么会,我眼神这么好。”秦远捅了捅身边的秦溪,“老弟,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秦溪点了点头,右手还伸出两根手指作逃走状,“没错,那个黑衣人见大哥发现了他,立刻就踩着树杈飞走了。”
“那人身手真是厉害。”秦远露出一脸崇拜的神情,“我也好想学轻功啊!”
暮筠眼神都没给秦远一个,而是扭头看向正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中的竹笛,将凡事都置身事外的清冷少年卓凌初。
肯定又是这个人引过来的,真是个祸害。
不过她并没过多担忧,这里人这么多,估计刺客不会冒险对他下手。
“走吧,咱们今天还要登顶呢!”身体里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的秦远招呼大家继续往山上前进。
暮筠抬步跟了上去,走之前还不忘将手帕塞给依旧在抽泣不已的白开霁,“送你了,不用还。”
顶着那张大花脸,估计没有小姑娘再愿意搭理他了。
路过一棵海棠树,暮筠抬手摸了摸树干。这么扎,倚靠在上面不难受吗?
望着暮筠离去的背影,卓凌初一把将那即将触碰到白开霁鼻涕眼泪的手帕抢到手中,在白开霁讶然的注视下,那绣着海棠花的手帕被卓凌初不动声色地塞到自己的怀里。
他唇角微勾,回头看了眼刚刚有黑衣人藏着的那棵大树,脸上闪现了一抹莫测的笑意。
那傻子,轻功技能还有待提高啊!
可是,如果她不跟着去,如何在遇到危险时提前示警?那一路护镖很是艰辛,在上一世时,据平安归来的镖师易青说,舅舅是在临川一带受了重伤,到了昭阳后,因身负重伤无法抵御刺客的奇袭,最终不幸遇刺......想到这,暮筠的身体仿佛被淬了层冰一般冷得透骨。...
上京城城郊,如意布坊。
“你是说,他真得变哑了?”坐在上首的男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没错主子,属下跟了他这几日,并未发现任何破绽。”黑衣人顿了顿继续道,“事发之后,他曾去过当地医馆检查嗓子,馆内大夫已经被属下审问过,他的嗓子确实伤得不轻。”
堂下的黑衣人半跪在地上,神态恭敬谦卑。
“呵,有趣。”男人穿着天青色织锦软云服,举手投足间流露着贵气优雅。
男人挑眉思忖间,食指不停地转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令瞥眼看他的黑衣人揪心万分。
扳指一停,男人发话了:“继续跟着,这次不用派死士刺杀了。”
黑衣人心中松了口气,他绷直脊背,应了声“是”后,扭头直径离开。
“对了初一。”
黑衣人身躯一凛。
“查查那家镖局有没有什么异常。”
初一转身拱手得令,恭敬地后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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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前厅。
作为茂典镖局的总镖头,秦明达身兼重任,负责此次的千里护送任务。
秦茂典一边品着茶,一边向秦明达交代着他做下的种种安排。
“叩叩。”
两人同时抬眼。
“小筠,有事?”
暮筠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拉了把椅子在两位长辈面前坐下。
秦茂典挑了挑眉,这丫头是有大事要说啊!
闯祸了?想要什么贵重物件?还是,有心上人了?
“这次我想跟舅舅一起出镖!”
“不行!”两位长辈拒绝的话语同时脱口而出。
秦茂典暗暗腹诽,还不如说她看上哪家小子了呢!
他语重心长道:“小筠,这次出镖路途长远且险峻,你若想出去玩,可以让哥哥们带你在周边逛逛。”
秦明达附和道:“就是就是,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搞不好我们还会住野外的,蛇虫鼠蚁、孤魂野鬼,什么脏东西我们都有可能遇到!”
暮筠的嘴翘得老高,“你们就在骗我,这一路走官道,有驿站有客栈,哪会像你们说得那样。”
秦明达微微一愣,这丫头不好骗啊!
他转而小声说道:“那初凌初公子一看就人傻钱多,各路飞贼劫匪就喜欢拿这种人下手,到时候舅舅可有的忙了,顾不上你咋办。”
人傻钱多的卓凌初在屋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暮筠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绝对不会给舅舅添麻烦,而且我最近也在锻炼身手,小打小闹我绝不在话下!”
说完,她还挺了挺胸,“没准我还会给舅舅帮忙呢!反正你也带徒弟,不差我一个!”
秦明达扶了扶额角,求救的视线转向他老爹秦茂典。
秦茂典立刻正襟危坐,心中却满是恼火。你小子不会拒绝这丫头,难道我就会吗!
他压低声音问道:“小筠,你为何要跟着去?”
解决问题的本质就是从源头下手。
话刚说出口,只见暮筠耸肩嘻嘻一笑,头低得快要埋到衣襟里,脸颊的红晕都快蔓延到了耳根。
秦茂典的心轰地炸了一下,她这是,看上那小子了啊!
少女怀春,最是无知无畏,她果然随她妈,是个家传的恋爱脑!
秦茂典捏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
“小筠,你要是看上宁兴县的哪户人家,我给你绑来就是,但那个身份不明的人可不行!”
在江湖上跑了几十年,秦茂典练就了一身看相识人的本事。从那个初凌非凡的通身气度来看,他的身份绝不会像他口中说得那么简单,搞不好名字都是假的。
往深里想,没准他是哪户被仇家追杀的官家公子,这样的人,他们秦家可沾惹不起!
“祖父,求求了,我第一次对别人......”暮筠红着脸,摇着秦茂典的胳膊撒娇道。
“这次没得商量。”秦茂典沉声道,“唉,我想起刚才隔壁老王找我,我先出门一趟。”
“舅舅,答应我吧......”暮筠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秦明达。
“我听见你舅母在喊我,我去看看。”
两人齐齐起身离开,偌大的前厅只留下暮筠一人。
暮筠望着两人火速离开的残影摇头失笑,她单手托着脸颊细细思索,看来祖父他们断然不会松口让她跟着一起出镖,拿初公子这个挡箭牌当借口似乎不怎么能拿得出手。
可是,如果她不跟着去,如何在遇到危险时提前示警?
那一路护镖很是艰辛,在上一世时,据平安归来的镖师易青说,舅舅是在临川一带受了重伤,到了昭阳后,因身负重伤无法抵御刺客的奇袭,最终不幸遇刺......
想到这,暮筠的身体仿佛被淬了层冰一般冷得透骨。
暮筠拍案而起,不行,她必须跟着去,这一次,她一定要护住舅舅的性命!
缠绵的春雨如期而至,向西的行程并没有因这轻柔的细雨而耽搁半日。
雨滴坠落在马车顶上,滴滴答答,扰得卓凌初的心气躁神慌。
同乘的白开霁看着屁股像是长了刺一样的卓凌初小声问道:“怎么了舅舅,早上吃坏肚子了?想去茅厕?”
卓凌初白了白开霁一眼没搭理他,而是打开帘子,沉默地看着窗外那不断倒退的风景。
筠儿去哪了?怎么一早上没见着人?这一别,他不知道何时再与她相见。
早知如此,昨晚就应该好好和她道别的。
卓凌初手中紧紧攥着暮筠送他的那只竹笛,心中有了些许安慰。还好,他还可以睹物思人,比上一世强多了。
“舅舅,那个坏人将你取而代之后,他会不会对你原来的亲信下手?”
“舅舅,你说咱们找各地的布庄,他们还听不听你的调遣?哎,没了印信真是麻烦,毕竟见过你的面的人少之又少。”
“舅舅......”
马车摇摇晃晃,耳侧声音靡靡,渐渐地,卓凌初阖上了眼,无边的思绪神游到了九霄云外。
疾行的马车经过喧闹的街市,出了戒备森严的城门,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外。
“吁!”
车子骤然一停,卓凌初身子前倾,差点儿没坐稳。
“易兄,救命!”秦明达冲出马车,朝着身后正在第三辆马车上补觉的易青求救。听到秦明达的大声呼叫,被吓了一个激灵的易青一个鲤鱼打挺,飞身来到他们面前。得知事情来龙去脉的易青哭笑不得,他摩挲着腰间的短刀,安慰道:“女大不由舅,就让她跟着吧,就当历练了。更何况,在咱们眼皮子底下......”...
卓凌初下意识张开双臂扶住了两侧的车壁,脚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那个丑玩意儿除了是四仰八叉的白开霁,还能有谁?
白开霁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脑袋,口吐芬芳地恨天骂地。
卓凌初把白开霁当空气一般,越过他下了车,只见一行三辆马车齐齐整整地停在马路中间。
此次出镖,除了镖头秦明达和三位年轻力壮的镖师,秦茂典特意安排了久不出山的镖局二当家易青坐镇,足以见得茂典镖局对这次护镖的重视。
面对手下人的质疑时,秦茂典是这么说的:我得对得起这人傻钱多的初公子的银子啊,要不然实在心中有愧!
清雨初停,阵阵清风从路边茂密的竹林传出,温润的水汽迎面而来,夹杂着浓郁的竹香,清新怡人。
卓凌初朝着闹出不明动静的第一辆马车走去,只见一条伴着青丝的樱色发带,穿过车窗随风飘扬,他心中一紧,加快了速度快步向前。
车帘内,身着暗红色练功服,头上扎着高高马尾的暮筠正鼓着腮帮子和秦明达无声对抗。
“小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藏到马车上的。”秦明达快被自己的外甥女气笑了,要不是他想来车上打个盹儿,他都不会发现这辆拉行李的马车上还藏个大活人。
暮筠用眼神指了指身下坐着的大大的箱笼。
秦明达扶了扶额,“你快回家,不,我让人把你送回去。”
暮筠气鼓鼓道:“舅舅,这荒郊野地的,你就放心把我扔到半路上?要是派人送我回去,可不就耽误行程了吗?我想初公子他们肯定不愿意,对吧初公子?”
正在车外偷听的卓凌初微微一顿,赶紧掀开门帘冲着秦明达认真地点了一个大大的头。
秦明达咬着牙,眼神在这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后,犀利的眼神落到卓凌初了身上。
难道小筠要重蹈她母亲的覆辙,小小年纪就追着男人跑?
苍天啊!大地啊!管不了管不了!
“易兄,救命!”秦明达冲出马车,朝着身后正在第三辆马车上补觉的易青求救。
听到秦明达的大声呼叫,被吓了一个激灵的易青一个鲤鱼打挺,飞身来到他们面前。
得知事情来龙去脉的易青哭笑不得,他摩挲着腰间的短刀,安慰道:“女大不由舅,就让她跟着吧,就当历练了。更何况,在咱们眼皮子底下......”
易青冷眼细细审视着此刻正心中暗喜的卓凌初。
哪里来的黄毛小子,倒是有副好皮囊!易青心中冷哼。
又见面了,身手很好的刻薄大叔!卓凌初心中冷语。
暮筠抬手搅了搅两人之间胶着的视线,“可以出发了吗?”
秦明达抬眼望了望天,叹气道:“时辰不早了,再耽搁的话日落之前赶不上驿站了,散了吧。”
易青用下巴朝暮筠一点,“小筠,随我来。”
见卓凌初回到马车,白开霁意外发现他的脸色竟然变得平和,像是微风吹散了乌云,满身的焦躁尽消。
卓凌初抬眼看了看他,见他的嘴缓缓张开将要发声,赶紧依靠着车壁,做了一个“睡觉”的口型。
白开霁莫名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里憋得难受,一拉窗帘,见外面骑马的秦明达身侧跟着一头空马,他便神采飞扬地拉开车帘一跃而出,一步跳到马背上,骚扰起秦明达来。
“秦舅舅,刚才你们干什么了,马车一停把我的头撞个大包,你看你看。”
“秦舅舅,咱们午饭吃什么?晚上在哪睡?明天不知是不是个好天儿。”
“秦舅舅,你就是我亲舅舅,你骑马的姿势怎么这么威武,教教我好不好?”
秦明达:“......”
另一辆马车内,暮筠举着易青递给她的柳叶短刀仔细看了看,薄薄的刀刃看似锋利无比,银白的刀身泛着骇人的冷冽寒光。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送我的?”
身着青色长袍,坐姿挺拔如萧萧青竹般的易青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带着世外高人般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的气质。
易青武根聪慧,师从杂家,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少年之时,曾因以一人之力斩杀千名在夜半之时悄悄登陆大朔沿海港城,对当地百姓烧杀抢掠的倭人而声名远扬,江湖人称易千斩。
作为茂典镖局的活字招牌,大哥秦远早早地就拜他为武师傅,十几年如一日地在他身边刻苦习武。
他面容俊朗,仪表堂堂,年近中年,脸上却不见一丝细纹。许是有天生武者气质的加持,让人不敢轻易与之亲近,所以暮筠与他并不熟络。
然而,就这么一张十几年如一日严肃冷酷的脸,此刻却唇角微扬,“你身材娇小,身姿敏捷,力量也够,且外表柔弱非常具有迷惑性,最适合你的武器,当属近身搏杀的杀伐利刃,也就是短刀,日后我会亲自指导你短刀武技。”
暮筠瞪大双眼:“易叔的意思是,可以收我为徒了?”
易青点了点头,“没错。”
自打秦远告知他秦家小妹有学武的意向,他便经常暗中观察这位在镖局里出了名的大懒虫暮筠。
她动作称得上机敏,再加上这段时间刻意去山上砍柴锻炼力气,力量应该也没问题。最主要的是,易青在暮筠练拳的过程中,他从暮筠坚毅的眼神里,看到了他从未在女子身上见过的凛冽之气。
一个人适不适合练武,身体素质当属第一,那内在的精神气更是必不可少。
也是奇怪,暮筠可是被易青当成自己的女儿从小看着长大的,以前他怎么没发现暮筠有适合练武的精神气呢?
要是娇娘的在天之灵知道自己的女儿有了如此这般活力,她应该很开心吧。这把她当年用过的短刀,终于可以借他之手,送给自己的女儿了。
“小筠,你为何想突然习武?之前你可是最不喜欢动了。”
易青没好意思说,以前他一直把她当成一条不学无术的咸鱼。
暮筠莞尔一笑,少女的五官生得极好,明艳的眉目间带着英气,为她动人的眉眼增添几分坚韧之感。
而骨子里透出的倔强气质,与娇娘相比,想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这不是想继承家业嘛,以后也当个镖头啥的,将咱们茂典镖局发扬光大。”
易青敛了敛神,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行行行,咱茂典镖局的传承就靠你了!”
暮筠的心里笑开了花,原来自己的努力是被人看到眼里的。她原本只想跟着秦远,在易青身边学个皮毛,真是没想到,她也会被一向眼高于顶易青收为徒儿。
暮筠瞄向马车的小案几,眼疾手快的往空茶杯里倒上一杯凉茶,尊敬地半跪在易青面前,“师傅,茶虽凉,但情意浓,请受徒儿一拜!”
“好,徒儿乖!”
“师傅,我什么时候可以向您讨教武技?”
“旅途漫漫,路上的闲余时间我们都可以用来习武。”
“一切听师傅安排!”暮筠嘻嘻地笑着,她也是有师傅的人啦!卷起来卷起来!
暮筠若有所指道:“我曾听闻,有些王公贵族家的主子有特殊癖好,特意重金从小倌馆里买貌美年幼的男子,从小养在身边,便于随时取乐。”白开霁点了点头:“没错,那些藏在高门大户里的腌臜事我也听过不少,我跟你说,不光女孩子,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呢!”...
从宁兴县到大朔西方的边关雁城,这σw.zλ.一行人紧赶慢赶,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
无限春光席卷大地,深入内陆,越过山区,踏过平原,沿路风光一片旖旎,途径城池各有风情,令这两世都鲜少踏出中原地带的暮筠啧啧赞叹。
目有山川,胸有沟壑。暮筠觉得自己比这世间大多数女子幸运很多,有一日也可以将自己的眼界不拘于那一方小天地,放眼到人世间的丘壑林木,山水鸟兽,草木蔓发,四野风月,心胸心境都变得开阔许多。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走游历,果真能为自己重活这一世添姿添彩。
不过,精神上的满足难以填补她身体上的消耗,出发后的第五日晚,她就因水土不服上吐下泻。
折腾了一晚上的暮筠神色恹恹,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此刻坐在食桌上的她强忍着恶心往嘴里送进去一口清粥。
卓凌初看了眼暮筠的脸色后蹙了蹙眉,立刻起身走向了二楼房间。
“主子你干嘛去?”
见卓凌初不理他,白开霁抓起店伙计刚放桌上的油炸糕就要往嘴里塞,“闻着好香啊,小筠姑娘要不要吃。”
暮筠撇了撇嘴摇摇头,手中旋着着温热的粥碗面露苦色。
秦明达和易青他们在外收拾车马,客栈里的大食桌上就坐着她和白开霁两人。
“白公子,我有个问题。”暮筠闪烁着亮晶晶的眼睛。
白开霁挑了挑眉,鼓着像青蛙一样的腮帮子嘟嘟囔囔:“暖短唔。”
暮筠听懂了,他说的是:尽管问。
“你自称是初公子随从,但是你们二人相处的方式,并不像是主仆关系啊?”
这两人,各个方面都很奇怪。
白开霁那只正要抓炸糕的爪子微微一顿,嘴里猛嚼了几下用力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笑道:“我们初公子人美心善,向来对身边人友爱关照,更何况我从小陪他长大,他是把我当兄弟的!”
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是卓凌初的外甥,是卓凌初的伴读,是卓凌初的贴身小医郎。
到了大朔后,为了不让有心人利用两人关系做有心之事,两人一直对外以主仆相称。
暮筠若有所指道:“我曾听闻,有些王公贵族家的主子有特殊癖好,特意重金从小倌馆里买貌美年幼的男子,从小养在身边,便于随时取乐。”
白开霁点了点头:“没错,那些藏在高门大户里的腌臜事我也听过不少,我跟你说,不光女孩子,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呢!”
暮筠抿唇笑而不语。
片刻之后,白开霁反应了过来,满脸通红地拿筷子指着暮筠道:“哎?你就不会说我是?”
暮筠狡黠一笑,“没,我夸你貌美。”
嘿嘿,报了昨晚的抢茅厕之仇。
“啪。”
满脸黑线的卓凌初重重将一个小白瓷瓶放到暮筠面前,用手指了指药,又指了指她,沉着脸扯了扯嘴角。
身体不舒服还拿别人打趣,倒是挺有精神。
暮筠心中生暖,都说男人粗心,初凌却是心细如发,他果然,有成为好姐妹的品质!
“吃好了没啊,出发了!”大嗓门秦明达在门外大声嚷嚷着。
让话痨成功吃瘪的暮筠心情很好,就着白粥塞一颗药丸到嘴里后,便起身揉了揉不断闹腾的肚子走向马车。
白开霁瞥了眼暮筠手中的小药瓶咬了咬牙,那是我花了五天时间做出的益元丸,暴殄天物啊!
他刚要开口,就被站在门口的卓凌初,用一个冷冽的眼神冰封住了嘴巴。
他瘪着嘴起身向门外走去,路过卓凌初时,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白家亲手炼制的益元丸,世人千金难以求取。”
卓凌初挑了挑眉,所以呢?
“我惦记姨母送你那颗夜明珠好几年了。”
卓凌初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冷漠地转身离开。
“你不回答就当你答应了啊!”
卓凌初回应他的是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暮筠坐上马车后,意外发现原本座榻上被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坐上去软绵绵的,比之前舒服太多。
这次出行,因为是自己硬要跟着来,所以即便她这一路有各种不便,她一直都是咬着牙努力坚持。
当坐马车坐得屁股都僵了时,她就跟着秦明达骑骑马,舒展舒展筋骨。当骑马骑多了大腿根被磨伤,她就坐回到马车抹抹药膏养一养。
这一路,她都表现得很适应,甚至没有过一声怨言,种种表现,令鲜少对人夸赞的易青都对她刮目相看。
可是当看到这贴心的软垫之时,她那颗自以为已经变得坚韧的心,倏尔变回还在秦家时那般娇弱柔软。
暮筠感激涕零,终于有人想起她还是个小姑娘了,太不容易了呜呜呜......
小药丸补元气效果好,但治疗水土不服的药效并没有立竿见影。
刚出了城,暮筠就对窗外的秦明达要下车方便。
榆州的山与暮筠之前熟悉的长峰山有所不同,坡陡岩松,许是前不久此地下过大雨,即便暮筠走的时候小心翼翼,一路上,暮筠好几次都险些摔跤。
找个隐蔽的地方真是不易,暮筠放松完身心,颇为谨慎地想要顺着沿路返回,可刚一踩到来时的岩石块上,岩石陡然一断,暮筠重重地滑下了山坡。
“啊!”
陡然的失重感,让暮筠控制不住地大声呼叫,虽然她落下去的地方与大部队停靠的路边有些距离,但那道极轻的呼救声还是传到了耳聪目明的卓凌初耳中。
卓凌初推开车帘,踩着车辕一跃而起,脚踩飞石攀岩直上。
同样意识到动静的易青,也在第一时间飞身而出,然而当他见到赶在他前头的那道玄色身影后不禁愣了一下。
这小子,还是被自己低估了。
两人同一时间赶到暮筠坠落的地点,然而,当他们齐齐将头往下探去,两人同时呆住了。
暮筠眼神一亮,她的好姐妹,笑起来真是好看。眼前的他慵懒地盘坐在地,认真地为老人清理脸上的脏污。俊挺的鼻子,微微扬起的嘴角,眉宇间很是舒畅,玉冠竖起的高马尾不羁地散落在耳旁,一身玄色锦衣将他那玉松般的身姿勾勒地紧致俊美。锦衣之下.........
听见动静,暮筠抹了把糊了满脸泥的小脸,抬头看见了一丈远的高处露出两张神色讶然的脸。
暮筠并不奇怪两人会有这样的反应,她相信,任何人见到自己现在所处的此情此景,都会被吓得不轻。
因为此刻的她,正在像一只突然找到自己珍藏许久的骨头一样的小狗,正在奋力徒手在泥土里用力刨坑。
卓凌初:我确定我之前给她的药是益元丸。
迎着暮筠那双看到救星的目光,两人带着疑惑飞身而下。
“易叔小心!向右移开一步!”
“初公子你差点踩到脸了!”
两人被暮筠的尖叫纷纷吓得后退,待站立到她所指的安全区域后,才明白她为何有如此这般反应。
因为暮筠的身下,有一个和泥土同色的人形轮廓。
卓凌初抬眼环视了下周边,看到一处断层的山体,猜测应该是几日前的连夜大雨,导致此处发生了小规模的山体滑坡.
眼下的可怜人,估计就是不幸中了头彩的倒霉蛋。
暮筠挥手招呼了下,“快来帮忙,人还活着。”
两人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也加入到了刨坑战斗。
三人费劲巴力将人挖出后,将人抬到马车上,然后快马加鞭赶向前方最近的驿站。
车上,暮筠用清水涮了涮帕子,想要替那可怜人稍稍清理下面容。
眼前人头发花白,衣着褴褛,像是位可怜的老乞人。
她的手刚要触碰到老人面颊,就被卓凌初抬手制止住了。
还没等她说话,卓凌初已经抢过手帕轻轻着擦拭起老人的额头。
不得了了,初公子这日,平日里很是爱洁,身上锦衣玉袍稍微沾染一点灰尘,就要立刻换成新的,鞋面上更是不曾见过一点污泥。这么一个挑剔的讲究人,竟然愿意亲自下手做照顾泥人的事!
对上暮筠愕然的目光,卓凌初挑了挑眉,眼神看向她那不断发出“咕噜咕噜”声的肚子,示意她回到软塌上坐好休息。
暮筠笑着接受了他的好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的暖心好姐妹!”
卓凌初的脸陡然龟裂,颇有怨气地别过头,手下的擦拭动作却是没停。
暮筠揉着肚子半躺在软塌,嘴里感激道:“你的药真管用,肚子里虽然还有股气在翻涌,但终于不再一泻千里了。”
卓凌初额角直突突,心想这丫头真不把他当外人,什么话都和他说。
不是外人,那不就是内人吗?
被自己的想法取悦了的卓凌初,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
暮筠眼神一亮,她的好姐妹,笑起来真是好看。
眼前的他慵懒地盘坐在地,认真地为老人清理脸上的脏污。俊挺的鼻子,微微扬起的嘴角,眉宇间很是舒畅,玉冠竖起的高马尾不羁地散落在耳旁,一身玄色锦衣将他那玉松般的身姿勾勒地紧致俊美。
锦衣之下......
暮筠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咳,动什么心思呢!
收起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想法,暮筠暗暗下了个决定:以后公主府挑选面首的标准,绝对要按照着她的好姐妹来找!
马车摇摇晃晃,让折腾一宿的暮筠渐渐有了倦意。
微微闭眼,暮筠莫名想起了上一世她在街边包子铺听说的一件逸事。
画面里,桌边的食客连连叹着可惜,“据说那声名远扬,被世人尊称为毒王的赤绝,竟意外死在那穷乡僻壤的榆州碣山下,真是可惜啊!听说他活了一百五十岁呢!”
旁人亦是唏嘘不已,“传言那人常年与毒蛇蝎子为伴,身体早已百毒不侵,早已练就了一身异于常人的血骨,世人还都以为他会长生不老呢。哪成想,被塌下来的山坡活活压死了,果然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啊!”
暮筠猛地睁眼,毒王?赤绝?
“咳咳咳......”
原本还奄奄一息的老人突然喘气粗气,发出阵阵咳嗽声。
卓凌初皱了皱眉,扭头向暮筠伸手。
暮筠秒懂他的意思,赶紧把小白瓶从腰间掏出递给他。
卓凌初很是大方,倒出三粒药后立刻塞进了老人的口中。
听到动静掀帘而进的白开霁碰巧看到这一幕,唇角抽了抽没说什么,快手抓起老人的手腕诊起脉来。
马车空间瞬时逼仄,暮筠安静地缩在角落,生怕打扰到白开霁对老人的诊治。
如果他就是赤绝,如果他今天能挺过这一关,那她今天不光挽救了一个人的生命,还为几日后舅舅遭遇的那场刺杀增添了几分生机。
因为据当时带着一身伤回到宁兴县的易青猜测,最终导致秦明达丧命的,不是在临川受到的那贯穿胸口的剑伤,而是后来在昭阳刺客奇袭时中的那支可能被淬了毒的银针。
“脉象虚弱但还算平稳,虽然几日未进食,但好在身体并未缺水。因着泥土长期压在肺部,胸腔略有损伤,这几日会略有呼吸不畅,休养几日应无大碍。”白开霁又摸了摸老人的四肢,啧啧赞叹,“老人看着像七八十的,体质却堪比壮年,身子骨真是硬朗。”
暮筠点了点头,是了,这人是赤绝无疑了。
不过,眼前白开霁这一本正经的诊断态度着实让暮筠对他改观,此刻的白开霁已经自带“白衣圣手”的光环。
“主子,帮忙将他上身扶起,我看看脑后。”
卓凌初很是听话地给白开霁打着下手。
然而,一直处于昏厥状态的赤绝,此刻却突然瞪大双眼,侧身向扶着他的卓凌初伸出鬼爪般的手指,张手就要将其脖颈狠狠扼住。
突然的事变并未让卓凌初有一丝惊慌,他稍一侧身,堪堪躲过赤绝的攻击,手起重落,又将他砍晕了过去。
“怪不得身体素质这么好,还是个练家子。”白开霁面不改色地看了眼赤绝的后脑,“无伤,养着吧。”
角落的暮筠早已目瞪口呆,一是为赤绝突然的清醒与袭击,二是被眼前两人那处事不惊的态度和电光火石间的反应速度所惊叹。
想起之前卓凌初去找她时的那一身卓绝的轻功,暮筠忍不住问道:“初公子,你功夫这么好,为何还要找镖局护身?”
正当卓凌初思索如何解释,手比脑子快的白开霁,伸出那支咸猪爪,拽开了卓凌初的衣襟,将他半个臂膀裸露在暮筠面前。
“呀!”
心跳加速的暮筠立刻作势用手捂住双眼,然而却从手指缝里偷偷看向瞬间满脸通红的卓凌初。
卓凌初霎时被气得大脑冒烟,想要立刻将脑回路不正常的外甥扔出马车。考虑到自己在暮筠面前温文尔雅的形象,他咬了咬后槽牙,扭开白开霁的手,火速正了正衣衫。
虽然他的速度很快,但是暮筠还是通过那个开得大大的手指缝看到了那道虽已明显愈合,但是仍然触目惊心的刀伤。
白开霁望着卓凌初那紧绷的下颔,立刻吓得伸手作出投降状,“抱歉,我只是想为咱俩正名。”
白开霁头顶上的“白衣圣手”的光环已然消失不见,暮筠被他逗得双肩直颤。好在此刻那张已经笑得肆无忌惮的脸正被双手挡着,不至于让卓凌初更加窘迫。
白开霁挪到暮筠面前,对她义正言辞地说道:“那日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替主子上药,我俩没有什么不可言喻的关系。”
暮筠止住了笑后放下手,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波澜,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原来他受了那么重的刀伤,若是没有镖局护送,面对这一路上接二连三的刺杀,估计他很难回到雁城。
他也挺不容易的。
抬头迎上暮筠莫名柔和了的眼神,卓凌初挠了挠额头,他这是,被可怜了?
卓凌初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当然不容易,为了这一世也有合理的借口找镖局,客栈失火那日,他明明知道那一刀会落在他的后背,却是仍然死死定在原地没有躲闪,他的难,筠儿终于看见了!可是,能不能不要再把他当好姐妹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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