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与数年前相比,周琅成熟了许多,但也与云裳想象中的大差不差,因而她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更何况,这世间怕是再寻不到第二个如周琅这般的男子了,她想。
云裳并未走上前去打扰周琅,只是站在此处远远的看着他,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虽有些不恰当,但她总觉得自己有些“近乡情怯”的羞赧在里边儿。
她站在那儿,看着周琅双手抚着琴,一弹流水一弹月,水月风声松树枝。她听出来,他弹的是《阳春白雪》,琴声似雪竹琳琅,袅袅入耳,她听着听着,竟有些痴了。
待琴声渐歇,她才堪堪回了神,赶紧跑远,生怕被周琅发现了,发间的钗环轻扣着,发出泠泠之音,直到回到厢房,她还红着一张脸坐在那回味着,“周郎不愧是周郎,果真这般迷人。”她想。
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
半月后
这日天朗气清,是个极好的艳阳天。
乐姬们穿着统一的服装,整齐的进入乐房坐定,周琅今日点的曲目仍是《阳春白雪》,不难看出,他确实很喜爱这支曲子。
云裳心下暗喜,那日她回去后,可是有好好练习这首曲子的,定是能惊艳周琅。
云裳全神贯注的弹奏着,突然想要看看周琅的反应,偷偷抬起了头想要看一眼,却恰好直直的撞入了周琅的眼眸中,她心头一颤,手下也出了乱子,弹错了一个音,她慌了神,赶紧低下头,继续认真弹奏着曲子。
周琅却极为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错误,一直盯着云裳,待到听到她接下来都没有犯什么错才移开了目光。
待一曲终了,众人纷纷起身退去,周琅思索了一会儿,叫住了云裳,“这位弹琵琶的姑娘请留步。”
其余人赶紧加快了脚步,将空间留给这二人。
云裳听到这话,顿在原地,迟迟不敢转身对上周琅。
周琅看着这个如同小白兔一般的女孩,心下觉得好笑,无奈的开口,“姑娘,周某自认为面容并不可怖,怎的姑娘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云裳这才慌张的转身“相爷说笑了,是民女方才弹错了曲子,羞赧不已,不敢面对相爷。”
周琅指正了一下她刚刚弹错的地方,怕她听的不真切,伸手在琵琶上抚了一下,算是亲手指导了她一下。
云裳了然的点了点头,眼眶不禁红了几分“是民女愚钝了,竟是在如此简单的地方出了错。”
“姑娘言重了,人非圣贤,哪能不犯错?姑娘毕竟是专业的乐姬,定是比周某一介门外汉要厉害许多的。”周琅看着她,忍不住想要安慰。
云裳也知道周琅说这话是在安慰她,整个大奕谁人不知,右相周琅爱乐如痴,在音乐上面有着极高的造诣,哪里像他说的是个“门外汉”?
“民女明白,只是为相爷演奏的机会难得,民女还犯了此等错处,总是不免想要怪自己。”云裳低着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来。
周琅分明平日里也不是爱多管闲事之人,可此时却不知为何,就是觉着自己见不得云裳流泪,又出言宽慰“姑娘不必自艾,周某并非什么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哪有姑娘说的那般夸张,平常闲暇时若是姑娘愿意,自然是可以来找周某谈论曲艺的,我乐意之至,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