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二菊粗通相术,总有人偷偷来找她解惑,指点人生方向,临走会塞点什么。即使是历经困难时期,家里依然经常能够吃到白面馒头,大米干饭,红烧肉……呵,她只能看着他们吃。因为他们说她是家中大姐,要学会照顾弟弟妹妹。如今,父母还在医院等着钱治病,阮家这帮狗东西却还急着要分家。老支书带了几个村干事,像模像样地拿笔在本子上登记。阮春华家分得西边偏房两间,梧桐木敲的小板凳三个,牲口棚里废弃的一张破桌子,几个搪瓷碗,两只鸡……现金十块钱。大多是破烂。老支书有些不落忍:“丫头,对分家你还有什么意见?”阮春华还没来得及说话,阮庆军就吆喝开来:“能有什么意见,咱都是平均分的!我家分什么,他家就分什么。”阮春华心中冷笑,一半?堂堂阮家,汪二菊管钱管了几十年,难道就存了二十块钱?阮家的钱哪来的?还不是她爸妈辛辛苦苦给这个家挣得!“大丫头……”老支书还想提醒阮春华多争取。奶奶汪二菊打断了老支书的话:“小春华只要代表老大在分家知情书上签了字,这分家就算完成了。以后,各家过好各家的日子。呐,我这里有五块钱,是老身额外给老大两口子的治疗费。”阮春华在心中猛翻白眼,当她没见过钱?“妈——给什么钱啊!这都分的清清楚楚了!”阮庆军骨子里嗜钱如命,恨不能一分钱不给阮庆生这家。汪二菊瞪了他一眼,看着阮春华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要不是老头子走得早,咱家也不会这么快就分了。小春华,把钱拿去给你爸妈缴费。”老支书点点头:“二菊,村里就数你最会送人情。”阮春华面上毫无波澜,她顺手接了钱,一句道谢也没有。转身,疾步走到汪二菊屋里,轻轻一跃,从老太太南墙顶上的一个缝隙里抠出了黑布包。当着所有人的面,迅速扯开黑布包,里面是一堆被叠的整整齐齐的纸钞。打蛇打七寸。阮春华抓起包钱的布条:“支书,要分家,这些钱是不是也得算进去?我看了下,正好,五百块钱,够我去医院缴费救父母了!”汪二菊等人脸色大变,他们惊慌失措地要去抢布包。不料,阮春华却一拳砸碎了后窗户,作势要将布包扔进屋后的沟渠里。虽是冬天,但沟渠里的水并没有结冰,只要他们赶来抢,她就要他们尝一下撕心裂肺的痛苦,眼睁睁瞧着票子付诸流水。果然,所有人不敢动弹。眼看对峙不下,生怕这丫头真干出把钱撒了的事,三叔和三婶互相通了眼色,竟然跪了下来,哀求阮春华:“小春华,咱们都是一家人啊,你赶紧把钱拿进来,你可不要头脑发昏,干出撒钱的事啊,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啊!”阮春华知道他们这是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老支书,您也知道,我父母还在医院等着急用钱!五百块只是我们阮家攒了一半的钱!我拿着不过分。”汪二菊见老三家两口子这般,阮春华还不为所动,气的发抖:“胡说!五百块是阮家的全部积蓄!”什么全部,她阮春华说不是就不是!仿佛不小心,一张纸钞忽然被寒风吹起来,颤抖着往天空飞去。“今天风还挺大,我手被冻麻了,能不能再抓紧钱,就看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