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部门例会，气氛总是很压抑。
每个人都得汇报上周的工作，并且提出这周的计划。
这是林菲菲的主场，也是她打压异己的最佳舞台。
作为实习生，我没有发言权，只能坐在角落里当个背景板，负责端茶倒水和会议记录。
会议开始前，林菲菲把我叫到一边。
“等下会议的PPT我发给你了，你负责播放。机灵点，别出岔子。”
【这份PPT是我熬了两个通宵做的，里面关于‘星光计划’的方案，是这次会议的重头戏。绝对不能出问题。】
我点点头，接过她的U盘。
“好的，菲菲姐。”
会议开始了。
周涛坐在主位，面无表情。
各个项目组的负责人轮流汇报，办公室里只听得见PPT翻页的咔哒声。
轮到林菲菲了。
她自信满满地站起来，走到屏幕前。
“总监，各位同事，下面由我来汇报一下我们组关于‘星光计划’的初步构想。”
我按照她的指示，打开了PPT。
标题页很精美，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
【哼，等我说完这个方案，看谁还敢小瞧我。年底的优秀员工肯定是我的了。】
林菲菲的心声里充满了志在必得。
她开始侃侃而谈，从市场分析到用户画像，说得头头是道。
同事们都听得很认真。
周涛也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这个方案确实不错，很有执行性。林菲菲还是有点能力的。】
我一边做着会议记录，一边听着他们的心声。
同时，我也在看着那份PPT。
看着看着，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一个致命的问题。
这份方案里，关于预算的部分，有一个小数点点错了位置。
一千万的宣发费用，被她写成了一百万。
整个项目的成本，瞬间缩水了百分之九十。
我知道，如果我现在指出来，林菲菲会当场下不来台。
她会恨死我。
但如果我不指出来，等总监批准了这个方案，按照这个预算去执行，项目很快就会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崩溃。
到时候，负责这个项目的林菲菲，下场会更惨。
公司不是慈善机构，这么大的纰漏，足够让她卷铺盖走人。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了。
林菲菲正讲到最关键的部分。
“……所以，我们初步估算，整个‘星光计划’前期的投入，大概在这个数。”
她得意地一指屏幕，正是那张写错的预算表。
我看到周涛的眉头舒展开来。
【一百万就能启动？这个成本控制得很好啊！简直是天才！】
整个会议室里，只有我知道，这是一个美丽的泡沫。
林菲菲的心声还在洋洋得意。
【我真是太聪明了，故意写低预算，先把项目骗到手再说。等项目启动了，再哭穷说钱不够，总监还能不给？】
我差点没笑出声。
原来不是失误，是故意的。
天真，太天真了。
她把周涛当傻子，却不知道周涛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能听到周涛的心声：
【这个项目要是真能用一百万做下来，那可就是今年最大的业绩亮点了。必须严格把控预算，一分钱都不能多给！】
一个想“骗预算”，一个想“死守预算”。
这要是真通过了，后面绝对是一场灾难。
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是为了帮林菲菲，而是为了我自己。
如果项目崩了，整个部门的年终奖都会泡汤，包括我这个实习生微不足道的几百块。
断我财路，犹如杀我父母。
我的机会来了。
林菲菲讲完了，鞠了一躬，会议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周涛清了清嗓子，准备做总结陈词。
“嗯，林菲菲的这个方案……”
就在这时，我“不小心”碰到了投影仪的连接线。
屏幕，黑了。
“哎呀！”我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我。
林菲菲的眼神简直要杀人。
【徐冉！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我慌慌张张地蹲下身去弄那根线。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线松了。”
我一边道歉，一边在桌子底下，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电源插座的开关。
投影仪，彻底熄灭了。
“怎么回事！”周涛不高兴了。
我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一脸无辜。
“总监，好像……好像跳闸了。”
我指了指那个失去光亮的插座。
林菲菲气得快要原地爆炸。
她快步走过来，自己蹲下去检查。
【这个蠢货！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把插头拔了又插，开关按了又按，投影仪毫无反应。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
周涛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
“行了！今天的会就先到这里。林菲菲，你把方案的纸质版打印一份，下午放到我办公室。”
说完，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键时刻出问题，晦气。】
一场本该让林菲菲大放异彩的会议，就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草草收场。
她所有的精心准备，都成了哑炮。
她站起身，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我知道，她现在想撕了我的心都有。
我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菲菲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然后，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补充了一句。
“还好只是投影仪坏了，要是等方案通过了，才发现预算写错了一个小数点，那才麻烦呢。”
林菲菲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脸上的愤怒，瞬间变成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她死死地盯着我，嘴唇都在发抖。
【她……她怎么会知道？】
我没再看她，转身默默地开始收拾会议室。
我听到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