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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故意磨蹭到很晚才回去,我妈问我去干什么了。

我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蛋糕以及一束小花。

「妈妈,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

这几年家里经济压力大,爸妈有时候不提醒基本都会忘了自己的生日,爸爸晚上要去开滴滴,妈妈有时候也要去附近的工地做那种收尾打扫工作。

以往都是我主动提醒我哥他们。

今年我故意没说。

恰好我妈自己也忘了。

只是看见我捧着小蛋糕和鲜花时,愣了愣,而后眼圈有些发红。

嫂子在旁边没说话,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晚上我洗漱完,趁着小侄女被嫂子带着,妈妈偷偷走进房间,给我塞了几百块。

却不想门被骤然打开,嫂子冷冷道:「这个家里是有外人吗?给钱还要背着人给。」

以往沉默或者和稀泥的妈妈罕见地发了火。

「我要干什么要给你打报告吗?我的女儿我不能给她钱了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肩膀都在颤抖。

我哥踹了下门,不耐烦道:「能不能安生两天?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还想让我挣钱,钱看到我都跑了。」

「你要是嫌吵,就带着你老婆孩子出去住啊?我欠了你的吗?宁浩宇,我供你吃供你穿,好不容易把你养大,帮你结婚生子,你现在老婆孩子都还要我养?你把我的骨头拿去榨油可以了吧。」

我哥还没说话。

我嫂子却先发了火,她抱着孩子冲了出去。

我哥恨恨地看了我和我妈一眼,追了出去。

我妈没说话,起身回了房间。

我坐在书桌前沉默了片刻,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胜利。

因为我知道等我哥回来,我妈还是会和他相亲相爱,甚至可能还会迁怒于我,觉得是我影响了家庭和谐。

只是在打开那本日记,看着上面的泪痕时,愣了愣。

重男轻女家庭里的母女关系就是这样,永远泛着酸涩,却又很难彻底割断。被忽视的这几年,我心里似乎一直在等。

在等有没有更偏心的事,有没有更过分的事,有没有更伤害我的事,伤害到我完全受不了,伤害到我用那件事当做一个切割线,让我可以理直气壮的和他们说,你们这么对我,我……

可然后呢?后面的幻想是那么的生硬而不现实。

幻想什么?幻想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持续到我和每一个重男轻女家庭里的女儿以后,心理身体精神完全***逃避消失的时候,他们会后悔?会道歉?会改变吗?

当我察觉到这种心理时,整个人被惊得说不住话。

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怎么才算足够过分呢?

有这个打分的裁判吗?

亦或者这只是软弱不敢面对的一个最好借口。

我有在网上浏览大量和我有相同处境女生发的帖子。

他们有和我同龄的,也有大我好多,到中年老年的。

大多有一个共性,就是不管发生再多的事,不管年龄到了哪里,都没有摆脱这种痛苦。

因为永远都在等下一次,等下一个情绪委屈爆发点。

即使有的,也是掉了一层皮,对抗得撕心裂肺,一回头人生已经过去好久。

这好像是我的未来。

不,我的未来在我自己的手里。

人不能一直待在命运里哭泣。

我决定给我和我妈各自一个机会。

我告诫我自己,我做这一次努力,如果没有改变,那我只能尽早地割断我们之间的联系,就像她将我生下来,医生用剪刀剪断我们之间的脐带一样。

如果我们不能适应后面人生各自的角色,如果令我觉得痛苦,我不介意亲手再剪一次脐带,只是这次是血缘伦理带来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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