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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跪在宫门前,北狄战败的耻辱刻进骨血。我奉命“照看”敌国质子,

看他温顺匍匐于我父皇脚下。整整七年,他为我描眉簪花,替我挡下毒箭。

连我都快信了这虚情假意。直到他归国登基,率铁骑踏碎我山河。城破那日,

他站在血泊里向我伸手:“昭阳,跟我走。”我抱着幼弟转身登上摘星楼,

裙裾扫过他染血的手指。“萧珩,这七年,你骗我情深,我欺你驯服,两不相欠。

”“但国仇家恨,我们之间,就该不死不休!”-1大晟皇都,朱雀门外,秋阳惨淡。

青石板被刷洗过,水痕未干,渗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那是北狄败军留下的血,

刚刚冲刷干净,仿佛这样就能抹去战争的痕迹。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刮过宫门巨大的阴影。

一个单薄的身影跪在那里,像一块被强行钉入地面的顽石。萧珩。北狄的太子,

如今成了大晟案板上的肉。他穿着北狄式样的旧袍,洗得发白,跪得笔直。脖颈低垂,

露出苍白脆弱的弧度。可那脊梁,硬得像大漠深处千年不倒的胡杨。

四周是黑压压的大晟禁军,盔甲反射着冷光。无数道目光,

或鄙夷、或好奇、或带着嗜血的兴奋,刀子似的刮在他身上。一辆嵌金饰玉的华贵车辇,

由四匹雪白骏马拉着,无声无息地停在宫门内侧。帘子被一只戴着赤金嵌宝护甲的手,

轻轻挑起一角。李昭阳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在那跪着的少年身上。

“那就是萧珩?”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皇家贵女特有的慵懒,像羽毛搔过人心尖。

旁边伺候的内侍总管王德海立刻躬身,堆满谄媚的笑:“回郡主的话,正是北狄送来的质子。

陛下有旨,命郡主‘照看’一二。”“照看?”昭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是看着别让他死得太容易吧?”王德海的笑容僵了一下,不敢接话。昭阳放下帘子,

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檀木窗框上划过。“骨头倒是硬。”她轻哼一声,听不出情绪,

“不过,再硬的骨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得弯。”车辇启动,驶入深宫。

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碾碎了宫门外那一片死寂。萧珩依旧跪着,

直到那车辇彻底消失在巍峨的宫门深处,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额上冷汗涔涔,

嘴唇被咬破,渗出血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刻骨的屈辱和恨意,

如同冰封的火山下沸腾的熔岩。他死死盯着昭阳消失的方向,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

“李…昭…阳…”无声的三个字,在齿间磨碎。-2承恩殿暖阁,炭火烧得正旺,暖意熏人。

昭阳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贵妃榻上,指尖捏着一颗饱满的紫玉葡萄,却不吃,

只懒懒地看着下方。萧珩站在殿中,换上了大晟质子的服饰——月白色的锦袍,宽袖博带,

衬得他身形越发颀长清瘦。他垂着眼,姿态恭顺,

仿佛已经完全收敛了宫门前那令人心悸的狼性。“抬起头来。”昭阳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萧珩依言抬头,目光落在昭阳脚边一寸远的地面上,温驯如羔羊。“听说北狄人善骑射,

尤擅驯鹰?”昭阳剥开葡萄晶莹的皮,汁水染红了她葱白的指尖,“不知萧质子,可会驯鹰?

”萧珩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平稳:“回郡主,略知皮毛。”“哦?

”昭阳像是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那你看本郡主,像鹰么?

”殿内侍立的宫女内侍们瞬间屏住了呼吸。萧珩猛地抬眼,目光第一次真正撞上昭阳的。

那双眼睛依旧深黑,此刻却像沉静的寒潭,没有一丝波澜。“郡主金枝玉叶,

自然不是猛禽可比。”“伶牙俐齿。”昭阳轻笑一声,将剥好的葡萄随手丢进金盘,

“本郡主给你个差事。以后每日辰时,到摘星阁伺候笔墨。”“是。”萧珩躬身应下,

姿态无可挑剔。从那天起,萧珩成了昭阳郡主身后一道沉默的影子。他研墨,

动作细致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他铺纸,纸张边缘必定对齐,分毫不差;昭阳练字,

他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偶尔昭阳写烦了,随手将饱蘸墨汁的笔一丢,污了他月白的袍角,

他也只是默默退下,换一件干净的再来。宫宴之上,笙歌曼舞。大晟皇帝高坐龙椅,

志得意满地看着阶下各国使臣。轮到北狄使臣献礼,不过是一些寻常的皮毛玉石。

席间不知哪位宗室子弟,带着几分醉意嗤笑:“北狄穷得叮当响,也就送些破烂玩意儿了。

”殿内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坐在皇帝下首的昭阳,正拈着一块芙蓉糕小口吃着,

闻言瞥了一眼侍立在身后的萧珩。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垂在身侧的手,

指节捏得死白,青筋在薄薄的皮肤下狰狞地凸起。昭阳端起酒杯,

轻轻晃了晃里面琥珀色的琼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附近几桌听见:“王兄此言差矣。

质子在此,便是最好的礼物,岂是寻常金银可比?”她转头,看向萧珩,笑意盈盈,

眼底却无半分暖意:“萧质子,你说是不是?”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萧珩身上。

他抬起头,脸上竟也带着一丝温顺的笑意,躬身,声音清晰:“郡主所言极是。

萧珩能侍奉陛下与郡主左右,是北狄之幸。”他答得谦卑,姿态放得极低。

那宗室子弟自觉无趣,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皇帝抚须大笑:“昭阳说得对!萧质子温良恭俭,

甚好,甚好!”他大手一挥,“赐酒!”金杯盛满烈酒,被内侍捧到萧珩面前。

萧珩双手接过,毫不犹豫,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他却面不改色,

仿佛饮下的是甘泉。昭阳看着他喝干,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渐渐淡了。她移开目光,

望向殿外沉沉的夜色。虚伪的恭顺下,是毒蛇般冰冷的恨意。她看得清清楚楚。

-3时光在看似平静的伪装下悄然滑过,转眼便是三年后。一场初冬的皇家围猎,

地点在京郊皇家猎苑——云梦泽。旌旗招展,骏马嘶鸣。大晟皇帝一身戎装,兴致高昂。

宗室子弟、勋贵大臣们鲜衣怒马,簇拥左右。昭阳一身火红的骑装,策马跟在皇帝身侧,

身姿飒爽。萧珩作为她的“随从”,穿着不起眼的青灰色骑装,骑着一匹温顺的母马,

不远不近地跟着。号角长鸣,围猎开始。皇帝一马当先,冲向密林深处。众人紧随其后,

马蹄踏碎枯枝败叶,惊起飞鸟无数。昭阳骑术精湛,策马疾驰,很快将大部分甩在身后。

她追逐着一头慌不择路的雄鹿,箭已搭上弓弦。风在耳边呼啸,

带着冬日的凛冽和泥土枯叶的气息。就在她即将松开弓弦的刹那!斜刺里,

一道黑影裹着腥风,从茂密的灌木丛中猛地扑出!竟是一头巨大的成年黑熊!

它不知为何脱离了围猎驱赶的范围,双目赤红,显然已被惊扰发狂,直扑昭阳!“郡主小心!

”惊呼声从后方传来。昭阳瞳孔骤缩!电光火石之间,她根本来不及瞄准这近在咫尺的凶兽!

黑熊蒲扇般的巨掌带着腥风已至眼前!她甚至能看清熊掌上尖锐的爪钩!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千钧一发!一道青灰色的身影猛地从斜后方撞了过来!力量极大,

狠狠撞在昭阳的坐骑上!马匹受惊嘶鸣,前蹄扬起,将昭阳甩了出去!

昭阳重重摔在厚厚的落叶上,虽未受重伤,却摔得眼冒金星,弓脱手飞出老远。与此同时,

“噗嗤”一声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轻微“咔嚓”声!是利爪入肉的声音!

昭阳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那头暴怒的黑熊,

巨大的熊掌正狠狠拍在挡在她身前的那个青灰色身影上!是萧珩!他竟用自己的身体,

硬生生挡在了黑熊和她之间!熊掌结结实实拍在萧珩的右肩胛处,

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拍得飞出去一丈多远,重重撞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又滚落在地。

鲜血瞬间浸透了他青灰色的肩背衣料,洇开一***刺目的暗红。“吼——!”黑熊一击得手,

更加狂暴,人立而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就要再次扑向离它更近、已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昭阳!“畜生!休伤郡主!

”迟来的护卫们终于赶到,数支利箭破空而至,狠狠钉入黑熊的脖颈、胸腹!

黑熊发出痛苦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惊魂未定的侍卫们立刻将昭阳和萧珩团团围住。“郡主!您没事吧?”“快!看看萧质子!

”昭阳被宫女扶起,心脏还在狂跳,手脚冰凉。她推开搀扶的人,踉跄着冲到萧珩身边。

他面朝下趴在地上,右肩一片血肉模糊,骨头似乎都错了位,软软地塌陷下去。

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落叶和泥土。他紧闭着眼,脸色惨白如金纸,气息微弱。

“萧珩!萧珩!”昭阳蹲下身,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伸手想去碰他,

却又怕加重他的伤处,手悬在半空。“药!金疮药!快!”她厉声喝道。

随行的御医连滚爬爬地过来,手忙脚乱地撕开萧珩肩头破碎的衣料,露出狰狞的伤口。

深可见骨,皮肉翻卷。御医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止血上药包扎。

处理伤口时剧烈的疼痛让萧珩的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极低的、压抑的痛哼。

那声音微弱得像幼兽的呜咽,却狠狠扎进了昭阳的耳中。他始终没有睁开眼,

但昭阳清晰地看到,一滴冷汗顺着他紧蹙的眉心和苍白的鬓角,滑落下来,混入泥土。

-4萧珩被抬回了他在宫中的质子居所——一个偏僻、陈设简单的院落。伤势很重。御医说,

肩胛骨碎裂,筋脉受损,即便日后痊愈,右臂也会留下残疾,再难挽强弓。

昭阳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他床边。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的苦涩气息。

他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陷入昏迷,浑身滚烫,嘴唇干裂起皮,眉头痛苦地紧锁着,

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偶尔会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昭阳拧了冷帕子,

轻轻覆在他滚烫的额头上。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那温度灼得她指尖微微一缩。

“水……”他无意识地呢喃,干燥的嘴唇微微翕动。昭阳倒了杯温水,小心地托起他的头,

一点点喂给他。水流润湿了他的唇,他本能地吞咽着,喉结滚动。突然,

他干涩的唇瓣微微开合,一串极其微弱、模糊的音节溢出。不是大晟官话,是北狄语!

昭阳在北狄使臣来时学过一些简单的北狄语。她屏息凝神,侧耳倾听。那破碎的音节,

不成句,却像烧红的针,一下下刺进她的耳朵。

“…额吉……冷…好疼…”“…别丢下…我…”“…好黑…”那声音脆弱得不堪一击,

充满了孩童般的无助和恐惧,与他平日阴鸷沉默的样子判若两人。

像一个被遗弃在暴风雪中、迷路的孩子。昭阳端着水杯的手,僵在半空。帕子从他额头滑落,

掉在锦被上。她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俊美侧脸,看着他被冷汗浸湿的鬓发,

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失血的嘴唇。一种极其陌生的、混杂着酸涩和尖锐刺痛的复杂情绪,

猝不及防地撞进她的心口。这个为了活下去、为了复仇可以伪装得温顺如羔羊的敌国太子,

这个心机深沉、时刻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质子……此刻,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防备,

只剩下最原始的脆弱和痛苦。他下意识地用母语呼唤着早已逝去的母亲,

像一个找不到归途的孩子。昭阳缓缓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轻轻拂开他黏在额角的湿发。动作是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轻柔。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离开他皮肤时,一只滚烫的手突然抬起,用尽全身力气,

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别…走…”依旧是模糊的北狄语,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的哀求。昭阳浑身一僵,

下意识想抽回手。可手腕被他滚烫的手死死箍住,动弹不得。她低头,

对上他不知何时睁开了一线的眼眸。那双眼眸因为高烧而迷蒙,水汽氤氲,

褪去了所有阴鸷和算计,只剩下深不见底的脆弱和一种近乎依赖的祈求。

他就这样茫然地、无助地看着她,仿佛她是这无边黑暗里唯一的光亮。“好…不走。

”鬼使神差地,昭阳听见自己用同样低哑的声音回答,用的也是北狄语。话音落下的瞬间,

她清晰地看到,那双迷蒙痛苦的眼眸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闪了一下,

随即又沉入更深的昏睡之中。紧抓着她的手,力道也稍稍松懈了些,却依旧固执地不肯松开。

昭阳维持着被他抓住手腕的姿势,僵硬地坐在床边。手腕处传来的滚烫温度,像烙印一样,

灼烧着她的皮肤,也灼烧着她心底那道名为“立场”的冰冷高墙。墙,

无声地裂开了一道细缝。-5春寒料峭,***的湖水冰冷刺骨。“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惊破了***午后的宁静。“郡主落水了!快来人啊!

”岸边响起宫女们惊恐的尖叫。冰冷的湖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口鼻,

刺骨的寒意像无数根针扎进皮肤。昭阳猝不及防被推入水中,厚重的冬衣吸饱了水,

像沉重的铅块拖着她往下坠。她挣扎着,湖水呛入气管,眼前阵阵发黑。岸上人影晃动,

混乱一片。就在她意识开始模糊之际,一道身影毫不犹豫地跃入冰冷的湖中,奋力向她游来。

是萧珩!他水性极好,几下便划到昭阳身边,从身后紧紧箍住她的腰,将她拖出水面,

奋力向岸边游去。“咳咳…咳…”被拖上岸的昭阳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进去的冷水,

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萧珩同样浑身湿透,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略显清瘦却蕴藏着力量的线条。他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右臂因旧伤未愈,

动作有些僵硬吃力。他迅速脱下自己半湿的外袍,裹在昭阳身上,

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郡主!郡主您没事吧?”惊魂未定的宫女们这才围上来,

七手八脚地扶起昭阳。“谁推的?”昭阳裹紧了带着萧珩体温的外袍,

冰冷的身体感受到一丝暖意,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岸边的几个宫女。宫女们面面相觑,

眼神躲闪,最后都指向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宫女:“是她…奴婢看见她…她推了郡主!

”那小宫女吓得扑通跪倒,连连磕头:“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奴婢只是…只是脚下滑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郡主…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郡主饶命!

”她哭得梨花带雨,眼神却慌乱地瞥向不远处的假山。昭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假山后,

一抹浅粉色的宫装裙角一闪而逝。她认得,

那是她三皇叔安王最宠爱的庶女李静姝的贴身侍女!安王,一直对她父王继承大统心怀不满,

近来更是动作频频。这“意外”,显然是冲着要她命来的!在这深宫之中,

一场风寒就足以要了落水者的性命!昭阳的眼神瞬间冷如寒冰。好狠的手段!

她强撑着站起来,裹紧萧珩的外袍,声音因寒冷和愤怒而微微发颤:“把她押下去,

交给内刑司!”处理完眼前的混乱,昭阳被簇拥着回宫更衣驱寒。临走前,

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湖边、浑身湿透的萧珩。冰冷的湖水顺着他额前的黑发滴落,

滑过他苍白的脸颊。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浸了水的石雕,右臂不自然地垂着。

“你也回去,换身衣裳,让太医看看。”昭阳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萧珩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话。当夜,昭阳发起了低烧。太医开了药,叮嘱静养。

她靠在暖阁的软榻上,裹着厚厚的锦被,依旧觉得寒意从骨头缝里往外冒。

王德海悄无声息地进来,屏退了左右,凑到榻边,低声道:“郡主,查清楚了。

那宫女是安王府埋下的钉子。她家里有个弟弟,被安王的人‘请’走了。今日之事,

是安王授意,李静姝的侍女亲自安排的,本想造成郡主失足落水的假象。”昭阳闭着眼,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她放在锦被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证据呢?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王德海面露难色:“那宫女嘴巴紧得很,

内刑司用了刑也只咬定是意外失手。安王府那边…手脚很干净,暂时抓不到把柄。

”昭阳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冷。没有铁证,就算知道是安王指使,也动不了他分毫。

父王若贸然发难,反而会被指责容不下兄弟。这哑巴亏,她只能咽下去?就在这时,

暖阁的门被轻轻叩响。“谁?”王德海警惕地问。“是我,萧珩。

”门外传来低沉平稳的声音。王德海看向昭阳,昭阳微微蹙眉,示意他开门。萧珩走了进来,

他已换了干净的衣物,头发也束得一丝不苟,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旧荷包。“郡主,”他走到榻前几步远停下,躬身行礼,

目光落在昭阳苍白的面容上,声音不高,“方才路过西苑角门,无意中拾得此物。

看着像是宫女的物件,恐是今日混乱中遗落,想着或许对郡主有用,便送来。

”他将那旧荷包双手奉上。王德海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并无金银,

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他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一张盖着内府大印、准许出宫探亲的凭条!日期赫然是昨天!领取人签名:翠柳。

这凭条本身没什么,关键在于,凭条背面,用极细的笔,写了一行蝇头小字:事成之后,

西市皮货行,交人。这是关键证据!证明那宫女翠柳并非“意外失手”,而是受人指使!

她弟弟被扣为人质的地点也暴露了!王德海激动得手都在抖:“郡主!

这…这…”昭阳猛地坐直了身体,接过那张凭条,看着背面的字迹,又猛地抬头看向萧珩。

他依旧垂着眼,姿态恭谨,仿佛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昭阳知道,

这绝非巧合!他一定是在今日混乱之后,立刻动用了某种她所不知的渠道,在极短的时间内,

精准地找到了这足以扭转乾坤的证据!这份情报能力…快得可怕!精准得可怕!

他是如何做到的?他在大晟宫中,到底编织了一张怎样的网?这份能力,

若用来对付大晟……一股寒意,比落水时更甚,瞬间席卷了昭阳的四肢百骸。

她看着眼前这个沉默温顺的质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潜藏在水面之下的巨大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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