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刺眼，我开口唱第一句。

目光扫向评委席，我瞬间石化——周晨？那个五年前劈腿甩我的顶流前任。

他慵懒靠椅，话筒轻敲，‘选手林小雨，声音很耳熟啊。

’ 台下哄笑。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

彩排时他还假装不认识。

现在，他挑眉，‘感情不够，重来。

’ 导播切近景，我强笑。

选秀梦碎？不，我要让他知道，配角也能掀翻舞台。

聚光灯像一柄滚烫的刀，剖开我的视网膜。

我站在《星声闪耀》的舞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话筒，音乐前奏像潮水般漫过耳膜。"

各位评委老师好，我是039号选手林小雨，今天带来的歌曲是原创作品《碎月》。"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这是我等了五年的机会。

第一句歌词刚出口，目光本能地扫向评委席。

黑色高背椅上，那个正在转笔的男人突然抬起头。

银色耳钉在灯光下闪过冷光，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晨。

伴奏还在继续，我的喉咙里却像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

他漫不经心地合上评分板，嘴角挂着那种我熟悉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五年前在地下通道里为我唱歌的少年，如今穿着高定西装，胸前别着"明星导师"的烫金名牌。"

号选手？"坐在旁边的女评委提醒道。

我猛地回过神来，掐着掌心把歌曲接下去。

指甲陷进肉里的刺痛让我保持清醒，噩梦都不会有这样的剧情——我的初恋男友、五年前为了签约唱片公司连夜搬走消失的周晨，现在握着我的晋级生杀大权。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掌声稀稀拉拉。

周晨终于放下那支折磨我整场表演的钢笔，指节有节奏地叩击桌面。"

声音很耳熟啊。"

他对着话筒说，尾音微妙地上扬。

观众席传来窸窣的笑声，几个女孩举起手机疯狂拍照。

我这才注意到舞台两侧的LED屏正把我的表情放大到全网直播——泛红的眼眶，微微发抖的嘴唇，活脱脱一个见到偶像激动的素人。

导播适时切入近景特写，周晨调整了下坐姿，袖扣在镜头前闪闪发光。"

音准没问题，但感情投入不够。"

他勾起唇角，"建议重唱最后一段。"

录制现场瞬间沸腾。

这档以毒舌评委出名的选秀节目，终于等到周顶流亲自下场制造话题。

我盯着他衬衫领口若隐若现的银色项链——那是我送他二十岁的生日礼物，链坠内侧刻着"星辰不眠"。"

好的...周老师。"

我用力咬住后槽牙，重新举起话筒。

转身时，余光瞥见候场区的选手们交换着眼色。

他们不知道，就在昨天彩排后，周晨把我堵在消防通道里，呼吸喷在我耳畔："明天假装不认识我，懂吗？"此刻伴奏再次响起，我闭上眼睛唱出最后一段。

这次没有失误，也没有眼泪。

观众只看到一个倔强的新人完美完成加试，没人看到我转身时周晨陡然阴沉的表情。"

勉强及格。"

他在评分板上划了几下，"希望下次能看到更真实的表演。"

我鞠完躬走向后台时，听到观众席有***声问："周晨是不是认识那个选手啊？"回答他的是一阵暧昧的哄笑。

化妆间的门刚关上，我就滑坐在地上。

粉底掩盖了苍白的脸色，但止不住手指的颤抖。

手机屏幕亮起，陌生号码发来彩排流程表，最后附言："别自作多情，配合剪辑。"

隔壁隔间传来冲水声，两个女工作人员的谈笑透过隔板传来。"

赵总监太会搞事了，专门把周晨前女友安排在他这组。"

"听说是为了压他那个未成年粉丝堕胎的丑闻？""嘘，小点声..."我死死捂住嘴。

指甲又一次陷进掌心，这次尝到了血腥味。

原来五年前的背叛还不够，现在他们要拿我的梦想当公关危机的止血钳。

镜子里的女孩口红已经斑驳，眼睛却亮得吓人。

我拧开水龙头，看着漩涡将血色吞噬殆尽。

选秀梦碎？不，我要让周晨知道，配角也能掀翻整个舞台。

初试刁难演播厅的空调冷得像停尸房。

我坐在晋级席最边缘的位子，大腿被金属椅边硌得生疼。

舞台中央，主持人正用夸张的语调念着赞助商广告词。"

现在公布第一轮晋级名单！"大屏幕开始滚动选手编号。

我盯着自己的039号，喉咙发紧。

一百进五十的初选，我的表现不算差——如果不算周晨临时加试那一段。

镜头扫过评委席，周晨正在和右手边的女歌手交头接耳，银色耳钉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

号林小雨，恭喜晋级！"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

我站起身鞠躬，抬头时正好撞上周晨的视线。

他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低头在评分板上写了什么。

大屏幕切换到排名表，我的名字艰难地挂在第四十九位，差点就要被淘汰。"

选手们有半小时休息时间，之后到三楼会议室抽签决定下一轮比赛顺序。"

场务拿着喇叭喊。

我刚走到后台走廊，手机就震了一下。

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以为晋级了就能蹭周晨热度，管好你的嘴。」

我愣在原地，指关节因为攥得太紧而发白。

五年了，连威胁都还是同样的套路。"

小雨！太好了你晋级了！"角落里冲出来一个扎马尾的女孩，是我的室友小吴。

她抓着我的手臂晃了晃，又压低声音："但你怎么会被分到周晨那组啊？网上都在传......""传什么？节目组特意安排来制造话题的......"小吴眼神飘向不远处几个正在偷看我们的选手，"他们说周晨经纪公司最近有负面新闻......"我冷笑一声，把手机塞回口袋。

看来那位赵总监的算盘打得很响。

休息室门突然打开，场务探出头来："林小雨，去307化妆间补几个反应镜头。"

化妆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摄像机红灯亮着。

我对着镜头微笑，胃里却像灌了铅。

五年前在地下通道唱歌的日子，周晨总说我的眼睛里有星星。

现在这些星星大概都死了，只剩下节目组需要的、乖巧顺从的闪光。"

很好，再来一个听到晋级时惊喜的表情。"

摄影师指挥道。

我用力掐了一下虎口，让眼眶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演够了节目组要的戏码，我借口上厕所溜了出来。

走廊尽头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像某种暗示，我推开门，跌坐在楼梯间。

手机相册滑到最底部，有张快要模糊的照片。

十九岁的周晨抱着吉他坐在地铁站台阶上，我偷拍的侧影。

那天他刚拿到选秀海选通行证，说要带我一起去北京。

六个月后，我在电视上看到他牵着当红女歌手的手走红毯，记者问他初恋，他说"没谈过恋爱，公司不让"。

楼梯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我慌忙锁屏。

周晨的经纪人探进半个身子："林小姐，晨哥想和你谈谈。"

"我没......""就现在。"

他打断我，语气不容拒绝。

三楼拐角的VIP休息室门口站着两个保安。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柑橘混雪松的古龙水气味扑面而来——周晨代言的限量款，我曾排队三小时给他买生日礼物。

他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白衬衫下的肩胛骨形状若隐若现。

听到门响，他慢慢转过身，手里转着那支评委席上折磨我的钢笔。"

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我僵着背坐下，突然注意到茶几上摆着我的报名表。

周晨修长的手指在"曾用名"那栏轻轻点了点——林晓雨，我在地下通道唱歌时用的名字。"

真巧啊。"

他嗓音低沉，和评委席上判若两人，"我以为你早放弃唱歌了。"

"比不上周老师，连名字都能放弃。"

我盯着他衬衫领口，那里别着一枚蓝宝石领针——和他去年传绯闻的女顶流同款。

周晨突然倾身过来，钢笔尖几乎戳到报名表上我的照片。"

听着，"他声音压得极低，"我不知道你怎么混进来的，但明天开始主动表现差一点，找个理由退赛。"

我猛地抬头，他眼里闪烁的东西让我想起分手那天。

不是愧疚，是计算。"

怕我揭穿你？"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放心，我没你那么无耻。"

钢笔"啪"地拍在桌上。

周晨站起身，阴影笼罩下来："你以为这是什么？过家家？"他冷笑一声，"这节目我投了三千万，让你淘汰只是开始。"

门口传来脚步声，周晨立刻换上评委时的标准微笑。

场务探头进来："晨哥，该补录点评镜头了。"

他整了整袖扣往外走，经过我时低声丢下一句："想想你那间抵押的琴行。"

门关上后，我才发现掌心被指甲掐出了四个月牙形的血痕。

报名表上溅了一滴汗，把照片里我的笑脸晕开成模糊的雾。

回到选手宿舍已经凌晨一点。

小吴睡得正熟，我缩在卫生间里翻手机。

热搜第五是#周晨严格#，点开就看到我的表演片段被剪辑得支离破碎——抬头看周晨的镜头重复了三遍，配上粉色爱心特效和画外音"迷妹选手看呆"。

置顶评论：「这女的明显想蹭热度，周晨根本懒得理她好不好！」手指划过屏幕，老照片里周晨的吉他上贴着我们合唱团的贴纸。

那时候他总说我的耳朵是黄金比例，能听出最细微的音准偏差。

第一场大型比赛前夜，我们在他租的地下室改歌改到凌晨三点，他趴在我膝头说："等拿到奖金，先给你买副好耳机。"

第二天他拿着原创歌曲《星辰不眠》拿了冠军。

三个月后那首歌出现在某歌手新专辑里，署名周晨。

又过了半年，我在ktv看到他和唱片公司高层女儿在包厢接吻。

马桶冲水声惊醒了恍惚的我。

镜子里的人眼圈通红，像只走投无路的困兽。

但野兽最危险的时候，往往是被逼到角落的那一刻。"

小雨？"小吴***眼睛推开卫生间的门，"你还好吗？""很好。"

我擦掉眼角的水渍，"明天抽签是吧？""嗯，不过......"她欲言又止，"听说周晨组的主题是'遗憾'，要选手唱最痛的回忆......"我笑出声，吓得小吴后退半步。

床头柜上的比赛手册翻到评委介绍页，周晨的官方照片光芒四射。

我拿起笔，在他虚伪的笑容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正好，"我关上台灯，"我也该和他好好算算这笔遗憾了。"

旧伤新痛抽签箱里的小球冰凉***，像某种深海生物。

我捏住写着"D组1号"的纸条时，背后传来一阵抽气声。"

不会吧，跟梁菲菲PK？"小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可是伯克利音乐学院毕业的......"主持人已经在宣布第二轮赛制："双人同台PK，由导师指定主题！"大屏幕切换到评委席，周晨正慢条斯理地翻看选手资料，银灰色的袖扣在镜头下闪着冷光。"

D组主题是......"他抬头，目光精准地穿过观众席锁定我，"'坠落'。"

演播厅瞬间响起兴奋的议论声。

这个主题太适合制造戏剧性画面了——失败者的崩溃，胜利者的居高临下。

我捏紧了口袋里冰凉的金属挂坠，那是周晨二十岁生日时我送的月亮项链，内侧刻着"星辰不眠"。

昨天才从当铺赎回来。"

道具组准备高台和升降装置！"导演举着喇叭喊，"两位D组选手现在去3号厅排练！"3号排练厅中央立着三米高的金属台，梁菲菲正在和音响师说什么。

她看到我来，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却充满评估——像是在看一个已经被淘汰的对手。"

先走一遍站位。"

舞蹈指导拍拍手，"林小雨从高台唱第一段，梁菲菲在升降台接第二段，最后合唱部分有阶梯装置移动。"

我爬上金属台时，锈迹斑斑的扶手硌得掌心发疼。

从这个高度看去，地板上的导线像纠缠的黑色蛛网。

音乐响起，是我从来没听过的旋律——节目组临时更换了备选曲目。"

对不起啊，"梁菲菲在台下喊，"周老师说原曲太简单了，我昨晚重新编了曲。"

我攥住摇摇晃晃的护栏，强迫自己跟上陌生的节奏。

唱到副歌时，脚下的金属板突然"咔哒"一响——下一秒，整个高台倾斜了四十五度。"

小心！"我猛地抓住脖子上的项链，金属链条勒进皮肉。

就在要滑落的瞬间，一双手拽住了我的胳膊。

柑橘混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周晨的银耳钉在眼前晃出一片冷光。

排练厅乱成一团。

周晨的手指深深陷进我上臂，热度透过练功服灼烧皮肤。

他的瞳孔紧缩成两点，嘴唇几乎没动："故意的？"我还没反应过来，节目组的人已经围了上来。"

晨哥！您没事吧？""道具组干什么吃的！""快检查安全装置！"周晨松开手，后退一步恢复评委姿态："设备没调试好就让人上台？"他转向惊魂未定的导演，声音陡然降温，"再有下次，赞助商那边我很难交代。"

梁菲菲站在人群外围，脸色煞白。

我弯腰捡起掉落的项链，发现锁扣已经变形——刚才要不是它卡在了护栏缝隙里，我现在应该在救护车上。"

小雨！"小吴冲过来抱住我，"太可怕了！道具师说螺丝被人......"场务一个眼刀甩过来，小吴立刻闭上了嘴。

回宿舍的路上，我的手机震个不停。

练习生群里疯传着一段视频：我从高台滑落的瞬间，周晨几乎是跳起来冲上台的。

镜头捕捉到他抓住我时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和评委席上一贯的游刃有余判若两人。

「听说晨哥以前练短跑的？」「肯定是剧本啦，为了收视率」「那女的怎么老出状况啊......」我关掉群聊，发现通讯录多了个红点。

徐毅，评委席上那位戴眼镜的音乐制作人，发来了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只有一句话：「《碎月》的bridge段落写得很好。」

手指悬在"通过"按钮上犹豫时，一条节目组群公告跳出来：「第二轮比赛按原计划直播，D组调至最后出场。

@林小雨 明天上午单独补录赛前采访。」

宿舍门突然被敲响。

小吴打开门，场务递进来一个急救包："周老师让送的。"

最上层放着管进口药膏，我以前在地下通道唱歌冻伤手时，周晨常买的那种。"

哇，周晨也太暖了吧！"小吴翻着药膏，"这上面德文什么意思啊？"我盯着药管上熟悉的蓝色标签："过敏者禁用。"

当年我用了这个药膏后起了满脸疹子，周晨翘课陪我去医院，被经纪公司罚了五千块。"

帮我扔了吧。"

我把急救包塞进抽屉最底层，"我对这个过敏。"

比赛当天，化妆师给我盖了三层遮瑕才遮住手臂上的淤青。

候场时，梁菲菲一直在我旁边练声，她今天的妆发精致得像要去走红毯。"

你知道吗，"她突然凑过来小声说，"周晨经纪公司的人今早来找过我。"

她转了转左手腕上的镶钻手链，"让我待会唱完对着镜头说'感谢周老师改的曲子'。"

我正想问清楚，导播已经开始倒计时。

走上舞台时，那道三米高的金属台依然矗立在中央，只是多了几条加固安全带。

观众席举满了梁菲菲的灯牌，而我的支持者大概只有角落里举着"小雨加油"手写牌的小吴。

音乐前奏响起，这次我做好了应对变调的准备。

但就在我唱完第一段准备移步时，耳机里的伴奏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声。

舞台对面，梁菲菲的升降台正缓缓升起，她的话筒音量明显被调高了八度。

三秒。

五秒。

十秒。

我掐着大腿保持微笑，汗水顺着脊椎往下流。

评委席上，周晨皱眉和音响师说着什么，徐毅则直接站了起来。

第二十秒，我扯下耳机，清唱出声。

演播厅瞬间安静下来。

没有伴奏，没有修音，只有我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嗓音。

唱到***处，我鬼使神差地改了歌词——把原曲里"坠入你陷阱"改成了"坠入夜风里"。

最后一个音落下，掌声比预想的要热烈。

梁菲菲脸色难看地回到主舞台，她的表演完美但......太完美了，像橱窗里标好价的人偶。"

很......大胆的临场发挥。"

女评委谨慎地评价。

周晨转着钢笔，目光落在我渗血的手腕上——那是刚才扯耳机时刮伤的。"

技术上漏洞百出，"他顿了顿，"但确实是今晚唯一真实的表演。"

梁菲菲猛地转头看我，钻石手链在聚光灯下划出一道冷光。

徐毅推了推眼镜："我想重点谈谈改编部分。

林选手把原曲的悲伤基调改出了抗争感，这种音乐直觉非常珍贵。"

投票结果出来时，我的票数比梁菲菲少了十五票——差距远比预期的小。

观众席上甚至有几个举着我名字的灯牌亮了起来。

离开舞台时，导播特意切了个我和周晨的同框镜头，大屏幕上我的侧脸和周晨微皱的眉头形成奇妙对比。

回后台的路上，一个场务塞给我张纸条。

徐毅锋利的字迹写着：「赛后到2号录音棚聊聊《碎月》的版权。」

还没等我回复，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小吴发来一串直播链接，节目官微正在放"精彩花絮"——全是我的"失误"镜头混剪，配上夸张的字幕："紧张到忘词？""看评委看到发呆！""周晨：很难评价"。

热门评论：「这女的是不是暗恋周晨啊，眼神也太明显了」「周晨好严格我好爱」「听说她第一轮就是靠炒作晋级的......」最上面挂着热搜：#周晨严格#，后面跟着深红色的"爆"字。

我把手机扔进包里，金属挂坠碰到口红发出清脆的响声。

五年前那个雪夜，周晨也是用这种方式出名的——当时的热搜是#周晨怒怼评委#。

我缩在他租的地下室里一条条回复恶评，手指冻得通红。

化妆间门突然被推开，周晨的经纪人探头进来："晨哥要见你。"

"我要准备下一轮......""就现在。"

他压低声音，"关于你父亲的债务问题。"

我猛地站起来，化妆刷哗啦洒了一地。

周晨怎么会知道我爸抵押琴行的事？除非......经纪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脖子上的月亮项链："晨哥说，你戴着这个上节目，太不小心了。"

黑暗交易"你父亲欠荣信贷多少？两百万？还是三百万？"周晨经纪人的声音像钝刀割肉。

我捏着化妆台边缘，指甲缝里塞满了粉底液。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我爸抵押琴行的事连小吴都没告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转身去拿卸妆棉，手指却在发抖。

经纪人按住我的包，金属挂坠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晨哥可以帮你。"

他压低声音，"只要你签个小小的授权书，允许节目组使用你和他的'故事素材'。"

原来如此。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线已经晕成熊猫眼，活像个笑话。"

什么素材？他劈腿的素材？""比如这个。"

经纪人亮出手机，屏幕上是十九岁的周晨在地下通道搂着我肩膀的照片，背景是我们用粉笔写的"星辰组合"。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那是在他被唱片公司发掘前三个月。"

你们早就计划好了。"

我突然明白过来，"从海选时故意把我分到周晨组开始。"

经纪人笑而不答，手机又滑到下一张照片：我爸在琴行门口和信贷公司的人推搡。

照片角落的日期刺痛我的眼睛——正是我参加海选的那天。"

明天中午前给我答复。"

他塞给我一张烫金名片，"赵总监亲自和你谈条件。"

走廊上的摄像头像黑洞洞的枪口。

我拐进消防通道才敢大喘气，手机相册里还存着当年周晨比赛夺冠的照片——他高举奖杯，背后大屏幕显示参赛曲目正是《星辰不眠》。

那晚他彻夜未归，第二天记者拍到他从唱片公司千金的公寓出来。

回到宿舍时已近凌晨。

小吴蜷在床上刷手机，见我进来一骨碌爬起来："小雨！节目组又恶剪你了！"她举起的屏幕上，#林小雨看周晨的眼神#正在热搜榜攀升。

视频里循环播放着我候场时望向评委席的镜头，被慢放、定格，配上粉色滤镜和心跳音效。

热门评论：「这眼神绝对有故事」「查过了是她单方面追周晨」「建议节目组查查她怎么晋级的」"别看了。"

我拉上窗帘，突然注意到床头多了个果篮，"这是？""周晨团队送每位选手的慰问礼。"

小吴撇撇嘴，"不过你的里面有张卡片。"

白卡片上银箔烫着"祝早日康复"，落款是龙飞凤舞的"C.Z."——周晨的英文缩写。

我掀开果篮衬纸，在葡萄串底下摸到个硬物——微型录音笔，红灯微弱地闪烁。

小吴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在录......"我一把捂住她的嘴，从抽屉翻出节拍器摆在录音笔旁边。"

嗒、嗒、嗒"的机械声充满房间后，我才贴着她耳朵说："装作在聊比赛。"

"哇这葡萄好甜！"小吴夸张地提高音量，"小雨你第三轮准备唱什么呀？"我们就这样演了十分钟的戏。

关灯后，我躲在被子里用手机搜索"屏蔽录音笔"，第一条结果就是徐毅工作室的采访：《音乐人如何保护创作隐私》。

凌晨三点，我悄悄溜出宿舍。

安全通道的应急灯把影子拉得老长，我在楼梯转角差点撞上个人——"徐老师？"徐毅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台阶上，眼镜片反射着幽蓝的光。"

睡不着？"他合上电脑，"正好聊聊你的歌。"

二十分钟后，我们坐在天台水箱后面。

徐毅递给我一杯罐装咖啡，冰凉铝罐上凝着水珠。"

《碎月》的版权注册了吗？""还没。

怎么？""建议你今晚就注册。"

他点开音乐协会官网，"用原始创作文件。"

寒风掀起我衬衫下摆。

徐毅怎么知道我有原始文件？除非......我眯起眼睛："你认识周晨多久了？""足够久。"

徐毅的镜片闪过冷光，"久到听过他最早的试唱带。"

他调出一段音频文件，1997年的日期赫然在目——那正是《星辰不眠》的原始demo，比周晨参赛早了整整半年。

我手里的咖啡罐"咔"地凹进去一块。"

你是当时......""录音师助理。"

徐毅轻敲电脑，"这段音频本该被销毁的。"

远处城市灯火像一片星海。

十九岁生日那晚，周晨带我爬上音乐学院图书馆天台，指着霓虹灯说："等我的歌红了，把你的名字也写上制作人名单。"

半年后，我在便利店杂志上看到他新歌发布会照片，作曲栏只有孤零零一个"周晨"。"

为什么帮我？"我嗓子发紧。

徐毅从电脑包取出份文件："这是我的工作室合约。

不管比赛结果如何，你随时可以来录歌。"

他顿了顿，"当然，如果你选择和节目组交易......""什么交易？""你不知道？"徐毅挑眉，"赵明辉用决赛名额换选手配合炒作，已经逼退三个了。

上周有个女孩连夜搬出宿舍。"

我想起白天经纪人的威胁，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咖啡罐。

罐身上映出变形的月亮，像我脖子上那个挂坠一样扭曲。"

我需要时间考虑。"

"没多少时间了。"

徐毅突然压低声音，"周晨经纪公司最近在查税，他们需要转移公众视线。"

他调出一则财经新闻：「传星娱乐或将面临税务稽查，旗下艺人周晨......」楼梯间突然传来脚步声。

徐毅迅速合上电脑，但我们还是被发现了——场务举着手电筒照过来："林小雨？赵总监找你！"赵明辉的办公室烟雾缭绕。

他正和两个人视频通话，屏幕里传来周晨熟悉的声音："......就按之前说的处理。"

看到我进来，通话立刻切断了。"

坐。"

赵明辉推来份合同，"简单说，我们需要你配合创造些'回忆杀'。"

合同第七页用极小字体写着：乙方同意甲方在节目中使用其与周晨先生的过往关系素材，包括但不限于照片、聊天记录、共同创作歌曲等......"这不可能。"

我合上文件，"《星辰不眠》的版权......""早过期了。"

赵明辉吐着烟圈，"周晨七年前就买断了所有权益。"

他翻开最后一页的补充条款，"不过我们可以给你父亲延期还贷......如果你配合的话。"

墙上的监控屏幕正播放着选手们熟睡的宿舍画面。

我突然意识到，那个果篮里的录音笔也许根本不是周晨放的。"

明天给我答复？"我强忍恶心站起来。

赵明辉笑着按熄烟头："凌晨五点前。

我们要预留剪辑时间。"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我的项链，"顺便说，周晨很感谢你一直戴着它，观众吃这套。"

回到走廊时，一个黑影从配电室闪出来——周晨。

他穿着连帽衫，口罩拉到眼下，像是刻意避人耳目。"

谈完了？"他拽着我拐进道具间，反锁上门。

道具间的霉味混着他身上的古龙水，令人作呕。

周晨打开手机电筒，亮光下他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

签字。"

他塞给我另一份文件，「形象授权使用协议」。"

你们能不能统一口径？"我冷笑，"赵明辉刚给完合同。"

周晨突然掐住我下巴，手机冷光照亮他扭曲的表情："别装傻，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他划开手机银行页面，余额显示七位数，"签了字，这笔钱今晚就能到你父亲账户。"

我挣开他的手，后腰撞上道具架。

一个相框掉下来，玻璃碎了一地——是节目宣传照，周晨站在C位微笑，我和其他选手模糊在背景里。"

五年前你也是这么做的吧？"我踩过碎玻璃，"用钱买通所有知情人？"周晨瞳孔猛地收缩。

就在这时，他手机弹出条消息：「税务稽查组已进驻公司，证据已转移，明早发布会按计划进行。」

"听着，"他突然放软语气，"签了字，我保你进决赛。

否则......"他点开一段视频：我爸被信贷公司的人围在巷子里。

血液冲上太阳穴。

我抓起桌上的订书机砸向周晨，他躲闪时手机飞了出去，啪地摔在墙角。

我们同时扑过去——我抢到了手机，他拽住了我的项链。

金属链应声而断。

周晨踉跄着后退，手里攥着那个月亮挂坠。

走廊传来脚步声，他慌忙把挂坠塞进口袋，压低声音："明早五点，最后期限。"

脚步声远去了。

周晨捡起授权书准备离开，我举起他的手机："解锁密码？""你休想......"我按下关机键："现在我们都拿不到里面的东西了。"

趁他愣神，我从他口袋里摸回挂坠，"这个，你早就不配拥有了。"

周晨眼中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像是恐惧。

他伸手要抢，我后退一步踩中碎玻璃，手机从掌心滑落，刚好掉进半开的抽屉里。"

操！"周晨拉开抽屉，手机却不知所踪。

道具间的阴暗光线里，我看到某个道具箱后面露出徐毅的电脑包一角。

周晨最终骂骂咧咧地走了。

确认门锁好后，我挪开道具箱——徐毅的电脑包是空的，但墙角通风管道的盖子松了。

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了冰凉的金属——周晨的手机静静躺在管道深处，旁边还有支录音笔，红灯微弱地闪烁着。

真相裂痕"林小雨选手，请到3号化妆间补录反应镜头。"

场务的喇叭声刺破耳膜。

我蜷缩在候场区角落，手里攥着凌晨从通风管道捞出来的手机——周晨的iPhone，密码还是当年我们初吻的日子。

锁屏上的未读消息已经堆到23条，最新一条来自"赵总"：「税务文件已备好，发布会按计划甩锅给你。」

"林小雨！"场务不耐烦地踹开椅子，"再不去扣分了！"我把手机藏进内衣暗袋，那种金属的冰凉感紧贴着肋骨。

化妆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摄像机红灯亮着。

我机械地对镜头微笑，想象着赵明辉此刻可能正坐在监视器前，像看实验室小白鼠一样观察我的每个表情。"

很好，现在来一个惊讶的表情。"

墙上的喇叭传来导演指示，"想象你突然看到周晨出现在面前。"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浮粉的鼻尖，晕开的睫毛膏，还有脖子上那道被项链勒出的红痕。

五年前在音乐学院琴房，周晨也是这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头发上还沾着冬夜的雪粒。

那天他刚签完经纪约，抱着我转圈说"我们要出名了"。"

卡！表情不对！"导演的声音打断回忆，"要惊喜不是苦大仇深！再来！"门突然被推开，小吴气喘吁吁地闯进来："小雨！赛制又改了！这轮要请特邀嘉宾助演！"她塞给我一张流程表，"你的嘉宾是......"纸上的名字让我胃部痉挛——苏薇，三年前和周晨传绯闻的甜心歌手，也是他唯一公开承认过的"女友"。

标志性的酒窝和我在八卦杂志上看到的一模一样——那期杂志的标题是《周晨苏薇甜蜜同居，被问及初恋冷脸回应》。"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小吴咬着耳朵，"节目组要搞大事啊......"我当然知道。

苏薇出现在这个舞台上，意味着我和周晨那段过去即将被当做调味料撒进公众视野。

我摸了下暗袋里的手机，锁屏上苏薇刚发来短信：「晨哥，剧本收到了，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家小朋友的。」

演播厅的灯光比往日更刺眼。

观众席坐满了举着苏薇灯牌的粉丝，我甚至看到有人拉着"晨薇永恒"的横幅。

主持人宣布新赛制时，镜头不断切到评委席上的周晨——他今天穿了件暗红色西装，像凝固的血迹。"

下面有请特邀嘉宾苏薇！"尖叫声中，苏薇踩着水晶高跟鞋登场，粉色短裙闪得人眼疼。

她接过话筒特意转向周晨："好久不见啊，周老师。"

这一句就足够引爆网络了。

我的指甲又掐进了掌心。

苏薇的香水味飘过来——柑橘调混着晚香玉，和周晨代言的那款"午夜邂逅"一模一样。

她亲热地挽住我手臂时，我闻到她呼吸里的薄荷烟味——周晨最讨厌的味道。"

听说小雨是原创型选手？"苏薇歪着头问，酒窝甜得发腻，"那正好，我带了首周老师早期的歌，我们一起改编吧？"大屏幕亮起歌名：《星辰不眠》。

观众席瞬间沸腾。

我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这首歌，这首被周晨从我这里偷走的歌，现在要由他和绯闻女友来当众处刑我？评委席上，周晨猛地站起身，又被徐毅拽回座位。

我看向镜头，想象赵明辉正在后台狞笑——多么完美的剧情：过气前女友被现女友碾压，周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热搜已经预定了：#三角修罗场##苏薇气场##林小雨自不量力#。"

我建议改唱《碎月》。"

徐毅突然开口，"林选手的原创更适***人演绎。"

苏薇笑容僵了一秒："但观众肯定更想听......""就《碎月》吧。"

周晨打断她，声音出奇地沙哑，"原调太高，不适合你。"

这句话像记耳光甩在苏薇脸上。

她精致的鼻翼翕动着，突然凑近我耳边："你以为他会帮你？"她声音压得极低，"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调你来这组吗？因为赵总答应保他税务问题过关，条件是他要亲手毁了你。"

彩排草草结束。

苏薇全程不配合走位，还"不小心"踩了我三次脚。

最后一次我疼得蹲下时，她弯腰假意查看，嘴唇几乎贴着我耳垂："晨哥昨晚在我床上，说你戴着那条项链的样子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