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现场暴雨砸在滨海市老城区坑洼的路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陈旧垃圾和若有若无铁锈般的气息。
警戒线在昏黄路灯下被风吹得猛烈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
林薇弯腰钻过蓝白相间的塑料带,积水立刻浸透了她的小腿裤脚,带来一阵刺骨寒意。
她微微皱起眉头,目光锐利如刀,穿透层层雨幕,落在前方那栋破旧居民楼黑洞洞的单元门口。
现场法医老杨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带着职业性的低沉:“林队,这儿。”
老杨蹲在单元门内侧逼仄的阴影里,旁边是技术队刺眼的白光。
那光线照亮了地上蜷缩的人形,也照亮了溅在斑驳墙壁和水泥地上***深褐色、已然凝固的印记,在雨水冲刷下边缘晕染开来。
死者是个年轻男性,穿着沾满泥点的快递制服,胸前“迅达”的标识大半被血污覆盖。
致命伤在胸口,利器刺入的创口狰狞外翻,边缘皮肉收缩,大量深色血渍浸透了工作服前襟,并在他身下蔓延开一***粘稠区域。
雨水顺着门檐滴落,偶尔溅在血泊边缘,激起微弱的涟漪。
林薇蹲下身,她的动作很轻,避免破坏任何可能的痕迹。
她戴上手套,轻轻翻动死者一只压在身下的手。
冰冷僵硬。
指甲缝里似乎嵌着些微小的、深棕色的、类似麻绳纤维的碎屑。
她示意旁边的技术员拍照取证。
“身份?”林薇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雨声。
身后跟着的年轻刑警小陈立刻翻开记录本:“初步确认,死者***,二十五岁,迅达快递员,负责这一片区的配送。
住址就在后面那栋楼,单身租户。
邻居最后见到他是昨晚七点左右下班回来。”
林薇的视线从死者痛苦凝固的脸上移开,扫视着狭窄的楼道。
墙壁布满划痕和小广告,地上散落着几份被血水浸透、字迹模糊的快递单据,一个瘪了的矿泉水瓶滚在墙角,瓶盖不知去向。
这里明显不是第一现场,更像是凶手仓促抛尸的地点。
“凶器?”老杨摇摇头:“没找到,创口符合***利器,看深度和角度,下手狠,力气不小。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具体的等回去解剖。”
林薇点点头,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整个空间。
单元门外侧紧邻着一条仅容一车通过的窄巷,巷口对着一条稍微宽阔些的马路,此刻也被雨水笼罩。
“抛尸路线……”她低声自语,视线沿着巷子延伸出去。
就在她准备移开目光时,眼角余光忽然被死者另一只摊开的手边,一个微弱的、几乎被雨水和血迹掩盖的反光点吸引。
那不是水光,更像某种物体表面的反光。
林薇重新蹲下,小心翼翼地将死者那只手挪开一点。
一个老旧的、翻盖手机静静躺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
深蓝色的塑料外壳,边角磨损得厉害,屏幕很小,沾着泥水和血点。
它看起来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像上个世纪的遗物。
手机处于翻开状态,内屏亮着幽暗的蓝光。
屏保是模糊的风景,右上角电池符号只剩一丝红线。
林薇示意技术员小心取证。
技术员戴着双层手套,用镊子极其谨慎地夹起手机。
就在手机离开地面的瞬间,林薇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小小的内屏上,并非待机画面。
它清晰地显示着一个拨号界面。
一个陌生的本市手机号码孤零零地停留在拨号栏里。
号码下方,赫然是一个触目惊心的红色按钮标识——【未接来电】。
时间显示:昨夜,23:48。
距离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如此接近。
冰冷的雨水顺着林薇的鬓角滑下,她凝视着那个闪着幽蓝微光的古老屏幕,心中警铃大作。
**:尘封的号码**市局刑侦支队的灯光惨白,驱不散窗外持续了一夜的阴冷湿气。
林薇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现场照片和初步报告。
法医的结论更精确了:死亡时间在昨晚十一点至凌晨一点之间,心脏被***利器贯穿,失血性休克死亡。
死者指甲缝里的棕色纤维初步鉴定为黄麻。
技术科的报告则聚焦在那部老旧的翻盖手机上。
“林队,”技术员小李推了推眼镜,指着电脑屏幕,“这手机,古董级别了。
里面就一张SIM卡,机主信息登记的名字是***本人,但……很奇怪。”
林薇抬眼:“说。”
“通话记录和短信基本被清空了,非常干净。
就剩最后一条记录,”小李敲了下键盘,屏幕上跳出那个拨号界面截图,“就是这个未接来电。
号码机主查到了,叫李娟,女,四十二岁,住址在城西新河小区。”
“联系她了吗?”“打了,关机。”
小陈接口道,“我们派人去了她登记的住处,邻居说她独居,做家政的,经常早出晚归。
昨晚好像没回来。”
林薇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串未接来电的号码和时间上。
:48分。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拨通的,为什么是这个李娟的电话?是求救?还是……别的?“他平时用的智能机呢?”林薇问。
小陈摇头:“住处和案发现场附近都仔细搜过,没找到。
估计被凶手拿走了。
只有这个翻盖手机被遗留在现场。”
林薇拿起桌上物证袋里的翻盖手机,隔着塑料膜,能感受到它过时的分量和设计。
她尝试按动侧键,屏幕幽幽亮起,依旧是那个拨号界面和未接来电的提示。
一个念头闪过。
她按下功能键,进入通讯录。
果然,通讯录也是空的。
她不死心,又进入信息收件箱。
同样空空如也。
然而,当她的手指无意中划过方向键,点进“草稿箱”时,动作停住了。
草稿箱里,孤零零地躺着一条未发出的短信。
收件人号码,正是那个李娟。
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急促和惊恐:【是他!】后面跟着一个巨大的感叹号,几乎要戳破小小的屏幕。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
“是他!”——这个“他”,是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告诉李娟的,就是这个信息?他认出了凶手?这个李娟,和凶手又是什么关系?她立刻下令:“查!***和李娟的所有社会关系交叉点!重点排查他们共同的熟人、工作交集,任何可能的联系!还有,找到李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旧案的阴影**办公室的气氛像绷紧的弓弦。
小陈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和一丝发现线索的振奋:“林队,有发现!”他把几张打印纸放在林薇桌上。
“***和李娟,表面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
但我们在梳理***的旧档案时,发现他五年前,也就是刚满二十岁那会儿,因为打架斗殴被辖区***治安拘留过十天。
案卷记录里提到,当时和他一起被处理的,还有一个叫孙强的人,两人是工友,在同一个建筑工地干活。”
林薇迅速翻看打印出来的旧案卷摘要。
“孙强?”她对这个名字并无印象。
“对。
我们顺着这条线查孙强,发现他……”小陈的声音压低了些,“他死了。
就在***被拘留后大概半年。”
林薇的手指顿在纸面上:“死了?怎么死的?”“车祸。
记录显示是意外,肇事司机逃逸,至今没抓到。”
小陈又递过一张纸,上面是一份扫描的、字迹有些模糊的旧报纸新闻截图。
新闻标题是:《午夜惨剧!打工青年命丧车轮,肇事者逍遥法外》。
时间:2014年10月11日,深夜。
地点:滨海市南郊,靠近老工业区的废料场附近一条偏僻公路。
受害者:孙强,男,当时二十一岁。
报道很简短,只说孙强深夜下班骑自行车回住处途中,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猛烈撞击,当场身亡。
现场只留下少量汽车碎片和轮胎痕迹,警方判断肇事车辆为深色轿车,但型号无法确认。
案件悬而未决。
林薇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报纸配发的一张模糊的现场照片上。
照片一角,围观的人群边缘,一个穿着工装、满脸惊恐的年轻身影被无意摄入镜头。
尽管像素很低,面容模糊,但林薇几乎一眼就能确定——那是***!年轻许多,但轮廓分明。
他当时在现场!他是目击者?“联系当年处理孙强车祸案的辖区交警和***!还有,”林薇语速加快,“查孙强的社会关系,直系亲属!特别是……有没有一个叫李娟的亲人?”小陈立刻会意:“正在查!孙强老家在邻省农村,父母早亡,有个姐姐,早年嫁到外地,登记的名字……”他低头快速翻看手机记录,抬起头,“就叫李娟!孙强的亲姐姐!”所有零碎的线索,在这一刻猛地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尖啸!***——五年前孙强车祸的目击者(可能性极大)。
李娟——孙强唯一的亲姐姐。
昨夜,***在濒死时刻,试图联系李娟,草稿箱里留着指向凶手的惊恐信息【是他!】紧接着,***被杀。
而李娟,此刻失踪了。
林薇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五年前那场被尘埃覆盖的肇事逃逸,像一头蛰伏的恶兽,在五年后的雨夜骤然苏醒,张开了血腥的獠牙。
***当年看到了什么?他认识那个肇事者?他昨晚的“是他!”,指的是五年前的凶手,还是……新的凶手?李娟的失踪,是畏罪潜逃?还是……也遭遇了不测?“立刻申请并案调查!”林薇的声音斩钉截铁,“把***被杀案和五年前孙强交通肇事逃逸案并案!重点追查李娟下落!另外,调取当年车祸案的所有卷宗,特别是现场勘查报告和遗留物证记录!还有,当年和***、孙强一起在工地干活的工友,一个不漏,全部重新走访!”尘封的旧案阴影,浓重地笼罩下来。
**:迟来的证言**老城区边缘,一片低矮、拥挤的自建房区域。
空气中飘散着煤烟、廉价油烟和潮湿衣物混合的气味。
林薇和小陈按照户籍信息,找到了当年和***、孙强同在一个建筑工地的工头老赵家。
开门的男人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粗糙,穿着沾满油漆点的旧工装,眼神里带着长期体力劳动沉淀下来的疲惫和一丝警惕。
“赵德柱?”林薇出示证件。
男人点点头,侧身让他们进屋,狭窄的客厅堆满杂物,光线昏暗。
“为了孙强和***的事?”老赵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并不意外,他搓了搓粗粝的手掌,“都过去好些年了……***那孩子,可惜了。”
他显然也听说了***的死讯。
林薇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核心:“赵师傅,当年孙强出事那晚,***是不是也在现场?”老赵沉默了几秒,拿起桌上的廉价塑料杯喝了口水,眼神有些飘忽。
“唉……这事儿,压我心里好几年了。”
他叹了口气,放下杯子,“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在工地旁边的小饭馆喝了点酒。
散的时候挺晚了。
孙强骑个破自行车,***家离得近,走回去。
我记得……他俩有一段路是同方向。”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忆:“后来,是***先跑回来喊的人。
吓得脸都白了,话都说不利索,就说孙强……孙强被车撞了,车跑了。
我们赶紧跑过去看……唉,太惨了,人当场就没了。”
“***有没有说他看到什么?比如那车的模样?司机?”小陈追问。
老赵摇摇头:“当时乱糟糟的,警察来了问话,***就说天太黑,雨刚停,路上没灯,就看到一道强光冲过来,速度飞快,‘嘭’一声就撞上了,车没停,直接跑了。
他说没看清车牌,连车具体啥样都没看清,就知道是辆深颜色的小轿车。”
这个说法,和当年案卷里***的证词一致。
“那后来呢?”林薇盯着他,“***后来有没有私下再跟你们提过这事?或者……表现出什么异常?”老赵又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桌面一道裂缝。
半晌,他才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和犹豫:“警察同志……这话,当年我不敢说。
现在***也……唉。”
他深吸一口气:“出事大概过了……一两个月吧。
有天***收工回来,脸色特别差,像是吓着了。
我问他怎么了,他把我拉到一边,没人的地方。
他说……他说他那天晚上,其实看见了!”林薇和小陈精神一振。
“他说他看见那车开走前,车窗好像摇下来过一点,里面开车的人……他好像认识!”老赵的声音更低了,“他说那侧脸,那发型,很像……很像我们工地上一个常来送材料的老板的儿子!”“谁?”林薇追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叫……叫周鹏!”老赵说出这个名字,似乎松了口气,又带着紧张,“是那个搞建材的周老板家的独生子!周家在我们滨海,挺有势力的。
***说他就见过一两次,但印象很深,因为那小子开辆很扎眼的跑车来过工地。”
“周鹏?”林薇迅速在脑中搜索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印象,是本市一个中型建材企业老板的儿子,风评不太好。
“***说他当时也不敢确定,光线太差了,就是感觉像。”
老赵强调,“他还说,这事儿他谁也没敢告诉,怕惹麻烦,也怕自己看错了。
那天跟我说,是因为又在街上远远看到那个周鹏了,心里发毛。
我就劝他,这事儿烂肚子里,别瞎说,弄不好引火烧身。
后来……他好像也就没再提了。”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
***当年很可能看到了肇事者的脸,至少是疑似的脸——周鹏。
但他因为恐惧,选择了隐瞒关键信息。
五年后,他死了。
死前,他惊恐地试图告诉孙强的姐姐李娟:【是他!】这个“他”,是否指向了周鹏?李娟的失踪,是否也与周鹏有关?“赵师傅,你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
林薇郑重地说,“今天的话,请务必保密。”
离开老赵家,坐回车里,林薇立刻拨通电话,声音冷静而紧迫:“查周鹏!周氏建材老板周国富的儿子周鹏!我要他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的不在场证明!还有,他名下或常开的车辆信息!立刻!”迟到了五年的证言,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一角。
**:富二代的疑云**周鹏的资料很快呈现在林薇面前。
二十七岁,海归背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国外大学),现任周氏建材公司副总经理(挂名),名下拥有包括一辆黑色路虎揽胜在内的数辆豪车。
档案堪称“精彩”:数次交通违章(超速、闯红灯),两起因打架斗殴被带进***调解的记录,一次酒驾被查(最后似乎不了了之)。
典型的被金钱和溺爱惯坏、行事嚣张的富二代形象。
林薇盯着屏幕上那张周鹏的照片。
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时尚,发型精心打理,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略显倨傲的笑容,眼神里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优越感。
就是他,让***在五年前那个雨夜后,恐惧地选择了沉默?技术科的报告也同步送达:李娟的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在城北靠近市郊的一个大型物流仓储园区附近,时间是在***被杀案发生前大约三小时。
之后再无踪迹。
李娟,如同人间蒸发。
林薇果断下令:“一组,查周鹏昨晚的不在场证明,核实每一个细节!二组,去那个物流园区,以李娟手机信号消失点为中心,辐射搜索,寻找目击者或可疑痕迹!三组,查周鹏近期所有通讯记录、行踪轨迹,特别是与李娟、***有无交集!还有,申请搜查令,我要查周鹏名下所有车辆,尤其是那辆黑色路虎!”命令迅速下达,刑侦支队如同一台精密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小陈负责核实周鹏的不在场证明。
他很快带回消息:“林队,周鹏那边有律师陪着。
他说昨晚整晚都在‘夜阑珊’酒吧和朋友聚会,从晚上九点一直待到凌晨两点多才离开。
酒吧的监控和几个朋友的口供都证实了这点。
时间上……和***被害时间完全重叠。
他好像……真有不在场证明。”
“夜阑珊”酒吧,是滨海市有名的高消费场所,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
林薇眉头紧锁:“监控覆盖他全程?中途有没有离开过?比如去洗手间?”小陈摇头:“律师提供了监控截图,显示周鹏在卡座区域活动频繁,和朋友喝酒聊天,去洗手间的时间也很短,最多几分钟,从时间上看,根本不够往返老城区抛尸现场。”
不在场证明似乎很坚实。
难道方向错了?周鹏只是***当年恐惧之下的一个错误怀疑对象?“他开的什么车去的酒吧?”林薇追问。
“那辆黑色路虎。
酒吧地下车库的监控也拍到了他开车进出。”
就在这时,负责调查周鹏车辆信息的队员带来了关键信息。
“林队!周鹏那辆黑色路虎揽胜,昨天下午送去‘驰骋’高端汽车美容中心做了深度清洁和内饰保养!取车时间是昨天下午五点半左右!”“深度清洁?”林薇眼神锐利起来,“查!哪家店?具体做了什么项目?谁经手的?车辆清洁前后的状态,特别是脚垫、后备箱!”直觉告诉她,这个时间点太过巧合!***是晚上十一点左右遇害,周鹏五点半取回一辆被“深度清洁”过的车……**:消失的姐姐**城北,宏发物流仓储园区。
巨大的仓库如同灰色的钢铁怪兽,排列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两旁。
集装箱货车轰鸣着进进出出,扬起阵阵烟尘。
林薇带着二组的同事,在李娟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B区外围仔细搜寻。
这里位置相对偏僻,监控覆盖率很低。
只有园区几个主干道入口有摄像头。
排查监控的工作如同大海捞针,进展缓慢。
林薇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路边杂乱的草丛、堆放的废弃包装材料和锈迹斑斑的围栏。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尘土和腐烂垃圾的混合气味。
突然,在距离信号消失点大约五十米外的一个大型绿色垃圾箱后面,一处半人高的荒草丛边缘,林薇的脚步停住了。
草丛被明显踩踏过,几株杂草倒伏,草叶上沾着一点暗褐色的、已经干涸的痕迹。
她蹲下身,戴上手套,小心地拨开草丛。
一小块颜色深暗的、不起眼的布料碎片挂在尖锐的草茎上。
深蓝色,质地普通,像是廉价工作服上扯下来的。
旁边松软的泥地上,还有半个模糊不清的脚印轮廓,纹路很浅。
技术员迅速上前拍照、取样、做石膏模。
林薇站起身,环顾四周。
不远处,一辆车身沾满泥垢的旧面包车停在路边,司机靠在车门上抽烟,眼神不时瞟向这边。
林薇走了过去,出示证件:“师傅,问您点事。
昨天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您在这一片见过什么人吗?特别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姐,可能穿着蓝色或灰色的工作服?”司机吐出一口烟,眯着眼想了想:“哦,昨天下午啊……好像是有个女的,背个挺大的旧帆布包,在那边垃圾箱附近转悠,东张西望的,看着有点紧张。
穿啥颜色……好像是深蓝的吧?记不太清了。”
“她后来去哪了?”“那我就没注意了,”司机摇摇头,“我就看她在那转了一会儿,后来好像往C区那边走了?也可能不是,这车来车往的,没太在意。”
C区是更深入园区的仓库区。
林薇立刻带人扩大搜索范围,重点排查C区外围。
在C区一个堆放废旧轮胎的僻静角落,小陈有了发现。
“林队!看这里!”几块摞在一起的废旧轮胎缝隙里,卡着一个东西。
林薇走过去。
那是一个老式的、磨损严重的深棕色帆布挎包。
拉链敞开着。
小陈小心地用镊子将包取出。
包里只有几样东西:一个边缘磨损的廉价皮夹(里面只有几十块钱和一张李娟的旧身份证),一小串钥匙,半包没吃完的饼干,还有一个……用透明塑料袋仔细包裹着的、小小的黑色物体。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