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立刻装腔作势地恭敬福身行礼,“公主殿下请吩咐。”暮筠很配合地抬起柔弱无力的玉白小手,搭在巧遇快速伸过来的手臂上,借力一起,款款朝着绣着夏日芙蓉池的屏风后,铺着轻碧色绣百蝶恋花图样软垫的床榻走去,颇具一副娇弱公主的架势。软身倾倒到榻上,暮筠单臂撑着脸颊,夹着嗓子说道:“小遇子,找曹公公把杨宝林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要过来,本宫要她为己所用。”“小遇子不解。”...
试问哪个父亲会不喜欢娇俏可人,懂事大方,通情达理的乖女儿呢?
回到熟悉的清韵殿,暮筠遣退了一众前来服侍她的宫女、嬷嬷和太监,只留下了巧遇一人为她沐浴宽衣。
殿中的烛光摇摇曳曳,淡淡的白芷香驱着初夏清夜的微寒,亦是安稳了整整奔波了一日的少女的心神。
就这明亮的烛光,铜镜中,褪去了珠翠钗环的少女丽姿不减,依旧绝丽逼人,只是卸去了在外人面前机敏过人的伪装后,她那双秋水般潋滟的眸子带着难得一见的柔软温和。
巧遇轻轻地梳着暮筠那长垂在肩的青丝,轻声说道:“殿下,之前在花园里真把我给吓坏了,你可真是对自己下得去狠手,带刺的花枝划破手臂,该有多疼呀!”
暮筠微微一笑,眼前这在清韵殿中蒙尘已久的铜镜,俨然成为了映着盛景的一湖碧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能让那个藏于暗处做腌臜事的大皇子和杨宝林受到惩罚,手臂伤了道口子,没什么。”
“殿下的眼睛够尖的,奴婢就光看那开得正旺的三角梅了,完全没注意底下竟还有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巧遇轻轻地按了按暮筠的太阳穴,如此便能让她紧绷了一日的心神更放松些,“话说那个大皇子,看年龄也就十七八岁,怎么这么年轻就如此荒淫无度,随着年岁增长,他以后恐怕会体亏肾虚呢!”
暮筠忍着想笑的冲动白了巧遇一眼,“你可真是爱瞎操心呢!你快去给曹公公打下手吧,肯定会得他的重用。”
“跟着殿下才能吃香喝辣,奴婢看当今圣上,对殿下可是宠爱有加呢!”
暮筠勾唇一笑,她今天下这么多功夫,为的就是得到平仁帝的另眼相待,“如此宠爱我这个女儿,才不会急得把我嫁出去。”
上一世她见平仁帝时,一来有些惧于天子威严,二来因为误会皇帝爹抛妻弃子而对他心生龃龉,所以她在与他相谈时冷面寡言,不甚亲厚。想来平仁帝的心中对她也会略有失望,期待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连正眼都不肯瞧他一眼。后来相处了段时间,父女关系也未曾见缓,所以平仁帝便遵从秦娇娇对他的嘱托,在宫宴上为她寻了个他认为各方面都很出众的良婿,草草将两人赐婚。
所以这一次,她就算是为了不让平仁帝过早将她赐婚嫁出去,也会尽力拉拢平仁帝的心,让他舍不得自己这还没来得娇宠的女儿,早早地离开他的身边。
现在这个时候她若是嫁人,作为京城里万千女子的春闺梦里人程大将军程致,肯定会是平仁帝的首选。
一想到那个恶心的狗男人,暮筠浑身便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为了将那个男人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走,暮筠赶紧从千头万绪中找了个细微的小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对了,明日你去曹公公身边要一个人。”
巧遇立刻装腔作势地恭敬福身行礼,“公主殿下请吩咐。”
暮筠很配合地抬起柔弱无力的玉白小手,搭在巧遇快速伸过来的手臂上,借力一起,款款朝着绣着夏日芙蓉池的屏风后,铺着轻碧色绣百蝶恋花图样软垫的床榻走去,颇具一副娇弱公主的架势。
软身倾倒到榻上,暮筠单臂撑着脸颊,夹着嗓子说道:“小遇子,找曹公公把杨宝林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要过来,本宫要她为己所用。”
“小遇子不解。”
“就和曹公公说本宫可怜她,清韵殿正好缺人手,把人要来就是。”暮筠那盛气凌人、金口难开的模样,和素有威严的平仁帝没两样σw.zλ.。
巧遇带着对曹公公谦卑听令时的领悟,躬身朝着床上的主子点头哈腰,“是,小遇子晓得了。”
“哈哈哈,”暮筠赶紧坐了起来拍手叫好,“太像了!曹公公就是这个样!”
巧遇骄傲地扬起下巴,“我的模仿技能,可谓是炉火纯青,凭这,我在藏花坊里可是得了不少客人的赏钱呢!”
暮筠顺手扔给巧遇一块银锭,“大爷赏你了!”
“谢大爷,今儿个大爷想要什么服务?是先唱个曲儿还是直接榻上坦诚相见?”
“呃,大可不必......”
暮筠实在不太方便向巧遇吐露,自己点名要杨宝林贴身宫女的缘由。
她所说的那个贴身宫女,应该就是今天在清韵殿前花园里,在远处呼唤杨宝林之人。上一世时,她因无意撞见大皇子与杨宝林的私情,成为了杨宝林献给大皇子玩乐的其中一人。
然而,她却不是死在后宫那个藏了数条人命的枯井,而是死于刑部的逼供中。她宁可受刑而死,也不管供出害她性命的杨宝林,据宫中传言,她死前曾说过一句话:一日为主终身为主,即便要了她这条贱命,她也不会出卖主子。
暮筠倒也不是同情心泛滥,而是好奇这个宁可枉死也不愿指证害人凶手的小宫女,到底是真傻还是真忠诚。
回来的路上,听小太监说杨宝林已经杖毙于四十大板下,失了主的宫女如同没人要的弃婴,自己在在此时伸出援手,应该更能让那个一根筋又实心眼小宫女对她感激涕零。
不管是傻还是忠诚,如今自己正是用人之际,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当个贴身婢子,似乎都很不错。
另一头,颐心殿。
不知自己被两个小丫头调侃了一番的平仁帝和曹公公同时鼻头痒痒,当然,后者宁可忍到流泪,也不会让自己在御前失仪。
平仁帝肆无忌惮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继续埋头在书案前批着奏折。
通传的小太监躬身走了过来,“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平仁帝头连抬都不抬,“不见,别破坏了朕难得的好心情。”
小太监得令转身传话,半晌之后,小太监“扑通”一声在平仁帝面前跪下,“皇后娘娘说陛下若是不见她,她就跪一整晚。”
平仁帝扶了扶突突直跳的额角,不气不气,他要维持平易近人的人设。他随即大手一挥,“让她进来吧。”
“是!”
平仁帝瘫靠在椅背上,心里默默倒数着十个数:十、九、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