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想压住心内的慌乱，平静开口。

“那就让新郎进来吧。”

“姐姐，你也太着急了，现在还要找鞋呢。”

找鞋？不对啊，这不是到了洞房吗？

找鞋应该是迎亲阶段的仪式吧。

堵门，求婚，找鞋，拜别，上轿。

怎么到找鞋了。

“姐姐，鞋子呢？”

女人那青紫的脸上，渐渐露出诡异的笑容。

鞋子，鞋子，李想隐约记得翻找时，看见过一双绣花鞋，就在床头的木箱中。

他马上侧身翻找起来。

在哪啊，在哪啊，怎么找不到了。

李想急的满头大汗。

“姐姐，不用找了，鞋不就是在这里吗？”

女人阴森贪婪的声音响起。

“啊。”痛灌天灵的撕裂感传来。

他，他的双脚，居然被躺在地上的女人，硬生生咬掉。

那种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折磨，差点让李想，掀开盖头***。

女人满意的脱下鞋子，把李想的双脚按在自己腿上。

她就这么缓缓站起身。

“姐姐，你从小跟我争到大，现在李郎，送你了，我不争了。”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嘎吱声。

房门关闭。

坐在床上的李想，看着地面一滩鲜红的血液，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种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让他极为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门再次响动。

“新娘子拜别！”

似乎是司仪的声音。

屋内紧接着变得嘈杂起来。

他的胳膊被两人架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充斥全身。

两人，身体没有一点温度，甚至可以说是僵硬，就像停尸房里的死尸一样。

李想不敢挣扎，害怕会触发死亡，虽然可以重来，但一定要节省恐惧值。

李想只感觉，一上一下，就像旁边的人是僵尸一样，蹦跳的带着他移动。

“呜呜呜，我的女儿......”

“姐姐......你走好啊......”

李想耳边传来哭嚎的声音。

送亲就送亲，哭就哭，为啥听着这么古怪呢。

为了配合，李想也只能忍着不适哭哭啼啼。

“此去，秋瑟要好好伺候丈夫，李员外是大户人家，能嫁过去，也算你有福了。”

李想猜测这应该就是楚秋瑟的父亲。

“送亲奏乐。”

欢快的唢呐声，盖过哭啼。

还没走出大门，地面隐约出现白色纸张。

李想拧眉一看，一瞬间后背浸出冷汗。

哪里是纸张，那，那分明是白色麻钱。

这，这，这不是去结婚的。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拉扯。

整个身子后仰。

咚。

他后背贴在木板上。

红盖头飘起。

视线清晰。

漫天飞舞的麻钱，不少人披麻戴孝。

手持哭丧棒。

领头的一个小男孩，手中拿着引魂幡。

“姑母，走好，呜呜呜。”

欢快的唢呐，陡然间，变成极为悲凉的哀乐。

棺盖缓缓合拢，最后一点光亮，在李想的眼中消弭。

压抑，逼仄。

“不，不，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是楚秋瑟，放我出去啊，我没死，我没死啊。”

李想疯狂的敲打棺材。

回应他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哀乐。

宅院空地上，宴席继续。

哭哭啼啼的人一瞬间，变得欢声笑语。

“恭喜楚老爷嫁女。”

“恭喜，恭喜。”

一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捧出一盘金子。

“楚老爷，刘员外说了，这些是彩礼，以后就是亲家。”

接过金子，楚老爷脸上全是贪婪。

“好好好，多亏秋琴的主意。”

缝合李想脚的女人，机械般扭动身躯，时不时抽搐一下。

歪头靠在楚父肩膀，一张血管凸出的青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我楚家不差事，流水席，七日不断。”

“哎呀，我的乖女儿，从小娘就看好你。”

楚秋琴扭曲的身体，像肉球一样，扑到女人怀里撒娇。

她双眼全是憎恨：“姐姐，你拿什么跟我争啊，我把自己给了囍神。”

到来的亲友，看着楚秋琴，眼中全是发自内心的崇拜。

棺材内。

李想终于平静下来。

没事，没事的，我还有恐惧值。

这会他们应该会把我跟所谓的新郎，埋在一起吧。

也不知道，这样走完流程算不算过关。

唢呐声戛然而止。

就在李想以为要下葬时，棺盖猛地拉开。

刺目的阳光，让他扶额遮挡。

“新娘子到，准备拜堂。”

李想一脸错愕，不下葬？

拜堂？这到底要干什么？

没等他反应过来，视线内一片通红，盖头再一次覆盖着他。

吱拗，吱拗，像是老旧太师椅，松动的声音传来。

“新郎到。”

哗啦啦脚步声。

盖头遮挡下，李想的视野很窄，只能看到一群人抬着椅子。

上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布靴的人。

他的脚无力垂落，在空中荡啊荡的。

李想一瞬间头皮发麻。

他已经想到了，大概会是和椅子上的人拜堂，看无力的双脚，应该是个死人。

呼呼呼。

李想努力压制自己的恐惧。

死人怕什么，刚才我可是看见诡了。

在浑浑噩噩间，李想感觉像木偶一样，***纵着走入一间房子。

“一拜天地。”

声音响起，李想感觉到有人按着他的头，鞠躬。

“二拜天地。”

不对啊，怎么二拜还是天地，李想试图扭动身子，却被牢牢束缚。

“夫妻对拜。”

李想弯下腰。

透过红盖头下，那一点视野。

他看到，新郎的腰弯的极低。

整个后脑勺，都在自己的眼底。

就在李想认为仪式结束时。

那软踏踏脖颈上，提溜的脑袋，忽然慢慢朝上转动。

一瞬间，李想头皮发麻。

喉咙干涩。

“不，不，怎么可能......”

李想惊叫出声。

新郎居然是李想本人，一模一样的长相。

新郎李想，勾起嘴角，浑浊的眼珠，就像毛玻璃一样死死的盯着李想。

这一刻，李想几乎崩溃。

他掀起红盖头，拼命挣扎。

而入眼却是一张铺着黄绸的香案。

案上，放着两张遗像。

正是李想跟楚秋瑟的。

砰。

阴风乍起。

吹得木门，啪啪作响。

房间内，一些筹备婚礼的人，全都变成了纸扎人。

他们各个点着眼睛。

嘴唇涂的鲜红。

嘎吱，嘎吱，支撑纸人的竹篾发出崩断声。

那些扎纸人，竟然同一时间转头，开口。

“送入洞房。”